我被他的样子又一次逗得笑出了声,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傻瓜,只要是对宝宝好,再苦的药我也愿意喝。”
“嗯。”这次他亲手把药碗端到了我嘴边。
我就着他手,几口喝完,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不苦,是甜的。”
“甜苦都不分,不知道是你傻还是我傻。”话落,他用圆润的拇指擦掉我嘴角的一点药渍,指尖碰到我脸侧,凉得出奇。
喝过药以后,我就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春晚,我习惯了除夕夜和我妈守岁,每年只有这一天,她晚上不用出去上班。
半躺在长沙发上,我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小腹隐隐作痛,总好像有东西在往下坠。开始我还能忍,可后来那种疼痛越来越清晰,很快我就感觉有一股粘液从我身体里流出来,瞬间,雪白的布艺沙发就被鲜红的血色晕湿了一大片。
我一下子就慌了,声音都开始发颤,“奇哥......”
“怎么了?”林奇似乎比我还紧张,声音哑的像喉咙都撕破了。
“我......我肚子疼,你扶我去一下厕所。”我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小腹疼得像有人在割我的肉一样。
林奇抱住我抖得像筛糠似的身体,狭长的凤眸一下子就红了,“小丫头......对不起。”
将我抱在怀里的男人使劲仰着头,像是在拼命忍着眼泪,但我依然看见他纤长的睫毛已经被晕湿成一撮一撮的。
我猛然间想到什么,脑袋嗡的一响,“奇哥,你......给我喝的什么药?”
他望着我,身子猛地一震,嘴巴张张合合几次却没发出半点声音,最后尖细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从嗓子眼里有气无力地碾压出让我绝望的三个字,“堕......胎......药。”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地一把将他推开。他没防备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我趁机冲进浴室,飞快地锁上了房门。
小腹越来越疼,五脏六腑都被撕碎了一般,棉布睡衣的裤管已经被血水浸透了,冰凉冰凉地贴到我大腿上。
“小丫头......小丫头......你,开门。”林奇的声音已经嘶哑地说不出整句,只能三,两个字的往外蹦。
我身下的血水越聚越多,已经汇成了小小的一滩,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冷,我的孩子保不住了,他只在我肚子里停留了短短的六个月,我还没见过他的样子,没听过他叫我一声妈妈,我买好的小衣服他还没穿过一件。
“林奇,我恨你。”心里一阵锥心的疼,我叫他名字的次数不多,而这次竟是为了说出如此诛心的三个字。
我在浴缸里放满了温水,脱光了衣服躺进去。脚踏进去的瞬间,整缸的水就被染成了鲜红的血色。
那一年除夕,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我缓缓躺进浴缸,猩红的血水慢慢没过头顶,腥甜的味道充斥进肺管......
我躺在浴缸里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个小男孩,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墨色的狭长凤眸,如画一般好看的断眉,张着绯红的嘴唇,脸上挂满了泪痕,“妈妈,你是不要我了吗?”
我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怎么都不愿松开,“妈妈怎么舍得不要你。”
门外,嘶喊声越来越急,“小丫头......小丫头......对不起......你,开门......”我却再也不想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