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节(1 / 2)

春秋小吏 长生千叶 3071 字 5天前

大司马武曼一听,立刻看向祁律,祁律说的不假,这宴席就是撮合自己与尹家的,当即武曼便站起来,拱手说:“回天子,确有此事。”

两家人本以为武曼会矢口否认,说绝无此事的,但是没成想武曼竟然一口肯定下来,竟然说有这么回事儿。

姬林轻笑一声,说:“既然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寡人倒是觉得,尹子你的小孙女儿与大司马颇为般配,不知尹子您的意思呢?”

“这……”尹子没成想天子突然提起这个事儿,竟然有些犹豫。

尹子平日里都不主张和武家作对,不过他年纪大了,尹氏又没有什么男丁作为少宗主,家族里面难免散乱一些,便有些人专门和武家作对,找不痛快。

这婚约还是尹子和武曼的爷爷定下来的,尹子其实没有道理反对,但如今最赞成婚事的尹子竟然第一个犹豫了,武曼一听,立刻蹙起眉来,有些紧张。

祁律心想着,难道是因着平日里武曼太嚣张了,不知什么时候得罪过尹子?现在好了罢,风水轮流转,武曼决计想不到,自己会对尹子的孙女一见钟情。

尹子支吾了一声,拱起手来,颤巍巍的说:“回天子,不是老朽不同意这门婚事,只是……这四丫头……天子,其实老朽这四丫头早有婚约在身。”

“甚么?!”武曼差点直接蹦起来,如果尹四小姐有婚约在身,岂不是不能嫁给自己了?

祁律见到武曼差点扑出去,赶紧压住他,把他拽回来,轻声说:“再看看情况。”

武曼这才压制着躁动的心思,耐着性子坐下来。

何止是武曼,天子也吃了一惊,尹四小姐早有婚约?

尹子说:“老朽早些年曾经答应过虢公,将家中的四丫头许与虢公为夫人,所以……”

今日的宴席不只是武氏和尹氏参加,还有周公黑肩、虢公忌父等等也来参加,为得便是避免相亲宴的尴尬。虢公忌父正在品尝秋梨膏的美味,只觉得这秋梨膏十足新鲜,以前根本没有尝过,喝进口中虽然甘甜,却不腻口,而且还很是润滑,相当解渴,好像瞬间能抚平秋日的干燥一般。

忌父平日里喜欢饮酒,今日连酒都不饮了,专门喝这秋梨膏,哪知道刚喝了一口,便听到尹子说自己与尹四小姐有婚约,当时“咳咳咳”差点呛出个好歹来。

虢公忌父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抬头一看,果然,宴席上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天子盯着自己看,一脸探究;祁太傅盯着自己看,一脸八卦;武曼盯着自己看,竟然有点哀怨;周公黑肩也盯着自己看,似笑非笑的,还有点凉冰冰。

虢公无端端被尹子甩了一口大锅,因着他和尹子是忘年之交,所以难免开过顽笑,说是请虢公做女婿或者孙女婿,但谁也没有当真,哪成想今日竟变出了个婚约来。

尹子连连给虢公忌父打眼色,奈何虢公忌父还在震惊自己的婚约,根本没有看到尹子的眼色,当即便说:“这……尹子,您怕是记错了。”

武曼当即坐不住了,直接站起来拱手说:“天子,我武氏与尹家有婚约在先,还是尹子当年定下的婚约,武曼愿意履行婚约,还请尹子将孙女托付与曼,曼定不相负!”

武曼这几句话说的,又是深情,又有气概,加之大司马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怕是谁听了都会怦然心动。

然而尹子还是犹豫,说:“大司马有所不知,老朽这四丫头体弱多病,羸弱的厉害,打小不知道吃过多少药石,都没甚么气色,实在不敢拖累大司马,因此……大司马若是想要履行婚约,不若……老朽家中剩下三个丫头,都未曾婚配……”

尹子说到这里,大家都听出来了,结亲可以,但是尹子反对武曼和尹四小姐,其他人都可以。

武曼心中更是不服气了,他对尹四小姐一见钟情,心里根本再容不下任何人,如何还能娶尹四小姐的姐姐?

武曼当即便说:“天子今日在场,正好为卑将做一个见证,武曼对天起誓,今生非尹四小姐不娶,天地共鉴!”

武曼这是铁了心要娶尹四小姐,话音一落,全场哗然一片,众人立刻全都看向另外的主角尹四小姐。

虽向尹家提亲的人很多,有很多人上赶着要娶尹四小姐,但是想要娶尹四小姐的,多半是一些想做上门女婿之人。毕竟尹四小姐美则美矣,但是体弱多病,缠绵药石,这要是娶回家,恐怕没几天便不行了,还要供着,更别说是孕育子嗣了。

在这个年代,很多官位都可以世袭,子嗣是一个大问题,尹四小姐娶回家,身子骨儿这么弱,很可能没办法留下一儿半女。

因着这些诸多理由,与尹四小姐提亲的,其实多半是一些看上尹家门楣之人,没有太多真心实意之人。而今日武曼身为王室大司马,竟然对天发誓,非尹四小姐不娶,众人如何能不哗然?

武氏的人都觉得少宗主癫了,怕是被尹四小姐迷去了魂魄,尹氏之人则是闹不明白武家又在耍什么手段,其余人全都在旁观看热闹,尹家和武家能否联姻,这可是震动朝野的大事件。

作为主角之一的尹四小姐,坐在宴席之上,瞬间变成了焦点,她捂着嘴巴轻轻咳嗽着,身体微微颤抖,面容虽不红润,也不华色,没有贵家小姐的雍容华贵,却越发的楚楚可怜,透露着一股怯生生的不胜姿态。

尹子听到武曼起誓,十足为难,说:“这……天子,容老朽与四丫头说两句话。”

尹子站起身来,走到尹四小姐身边,尹四小姐与尹子低声说了几句,两个人交谈之后,尹子便坐回了席上。

武曼十分紧张,目光一直追逐着尹四小姐,手心里竟然都是汗水,想他身为虢公忌父的弟子,早早征战沙场,还从未这般紧张过。

尹子说:“承蒙大司马看得起,这门亲事……老朽便答允了。”

武曼睁大眼睛,脱口而出:“当真?”

便听到祁律使劲“咳咳”两声,武曼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又端回架子,说:“曼多谢大司空成全。”

尹子本不答应这门婚事,但是尹四小姐说了几句话,尹子便答应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尹四小姐说服了尹子,让尹子答应了婚事,岂不是尹四小姐也对武曼有意思?

武曼心里瞬间甜蜜起来,唇角一直往上勾,心想着怕不是那日尹子的寿宴之上,自己英雄救美,尹四小姐已经芳心暗许?

武曼这么一想,只觉得越来越对,仿佛看到了真相一般,自己官居大司马,出身名门,又是天子的同门,虢公卿士的徒弟,器宇轩昂,肩上不知道多少战功,尹四小姐倾慕于自己,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次燕饮便是为了撮合武曼与尹四小姐,如今已经成功,武曼是最欢心之人,感觉头脑中昏昏沉沉的,分明没有醉酒,却好像饮醉了一般。

尹子年迈,坐不了太久,宴席很快散了,女眷们蹬车离开,祁律负责送行尹子,尹子对祁律连连拱手说:“太傅回罢,不要这般客套,往后我朝中之事,还要仰仗太傅。”

祁律对尹子作礼,尹子的辎车才慢慢驶动起来,粼粼的开出止车门。

武曼也跟在旁边,名义上是送行,其实就是想要再看一眼尹四小姐,尹四小姐的辎车都走远了,武曼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一脸痴迷,好像一尊“望夫石”似的。

祁律笑着说:“恭喜大司马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武曼这才回神,咳嗽了一声,声音很小的说:“今日……多谢你啊。”

祁律听他谢自己,当即挑了挑眉,说:“甚么?大司马您说甚么?律没听清楚。”

武曼脸色有些僵硬,说:“我说……我说今日多谢你。”

祁律只觉逗一逗武曼十分有趣儿,但是也不能太过火,便说:“大司马言重了,武氏与尹氏和睦,也是天子愿意看到的局面。”

祁律说完,便要去找天子复命了,他刚要转身离开,哪知道武曼便把他拽住了,扯着祁律一点点衣袖的边角,有些只是支吾吾的说:“那甚么……太傅的秋梨膏是怎么做的,能不能……教我一教。曼见燕饮之上,尹小姐似乎对秋梨膏甚是喜爱,往后尹小姐便是我大司马夫人,曼亲手为夫人熬制秋梨膏。也、也不是白教的,倘或太傅愿意相授,算曼欠太傅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