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轶依旧是面无表情。
“她生是我北华弟子,我扶苏徒弟,她的宿命和命运都是北华安排的,她的性命也是北华的,这是不能够改变的。”
“无论北华要她生,要她死,她只能听从,她不能改变,她什么也不能改变。”
“这与你无关,顾琅,不管你如何重生,请你放下她,然后速速离开了,若你不离开,我便让你如同两百年前一样。”
冷冷清清的声音里透露着薄情还有无尽的杀意。
那血衣男子搂紧了怀里的蜷缩的苏凉月,这个孩子啊,是真的孤立无援,一如当初的自己,在乞丐窝里苟延残喘,任人辱骂,在门派底层,受人践踏,满门仙尊,无一人在乎自己的死活。
“好一个宿命和命运都是北华安排的,性命也是北华的,好一个论北华要她生,要她死,她只能听从,她不能改变,她什么也不能改变。”
“好一个扶苏上仙斯轶,漂亮话倒是说的冠冕堂皇,只是你可知道这孩子今日九死无生。”
“我若放下这孩子,她一定会死。”
“你当真是半点良心都没有。”
“却如何对得起这个可怜的哪怕自己死也要保护师尊的孩子呢?”
他一双骨节分明的长长的手指,抚摸了她那一双紧紧闭上美丽的眼睛之上的肌肤,她的眼泪落进了海里,海水翻腾,那数千里的冰封全部都融化掉,那带着血色的泪,把这海变成了血海。
所有的一切都在被飞快的腐蚀掉。
包括高高的看台,包括众人悬空的坐台,还有浮云。
他们惊慌失措的逃离,他们坐上宝剑悬空。
“孽徒,还不束手?”
白衣男子脸上的薄情实在是刻骨铭心,她心脏原本就觉得极为剧烈的疼痛,但是她一直忍住了,就在刚才他回答的时候,她醒来了,她睁开一双皓如星辰的眼睛,只不过被血色弥漫了。
她躺在顾琅的怀里,她在想,他叫自己什么?孽徒?束手?
我苏凉月何德何能被称为孽徒?我做错了什么?
我为何来到这北华?我为何会成为你扶苏上仙的弟子?
“扶苏上仙斯轶,你是我的师父吗?”
“你凭什么可以定我的命运?你凭什么可以说让我生让我死?”
“凭什么?”
流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不停的留下了血泪,血泪斑斑落在衣袍上,衣袍变成了黑色,落在海面上,海面上血色翻腾,海水蔓延,山崩地裂,万物腐朽。
“你不许哭。”
他狠狠地盯着她,盯着她的眼睛。
曾几何时,初见时,她以为那是一双圣洁的慈悲的眼睛,她以为那双眼睛里的脉脉温情都是对自己的温和的怜悯。
时至今日,苏凉月才明白,原来这双眼睛里都是他的孤芳自赏,是对她的蔑视。
大概,大概他从未在乎自己。
在他眼里,苏凉月不过就是一个蝼蚁罢了。
曾几何时,在她捂着脸要哭的时候,他也曾狠狠的盯着她说。
“你不许哭。”
那时候,她认为这是一种霸道的温柔。
然而现在。
她忍不住流下了血色的眼泪,这透着她的心头血,她的灵魂的,她的煞气的眼泪蜿蜒而出。
“你不许哭。”
却是对她最大的残忍。
斯轶见到众人惊慌失措,连忙使了一道指法固定了身后的结界,隔绝了海水。
他一个人隔空与魔尊顾琅对视,他们互相盯着对方,格外的冷漠和绝情。
他们只想着杀掉对方。
只是顾琅低头看自己的时候尚且存着一份怜惜,而他面目冰冷。
“苏凉月,你可是忘了?当初我收你为徒的时候说过什么话?”
他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震荡。
她甚至都可以背得出来,那些话,那些一点一滴的话语,都是那样的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