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虽然失势,但还是有根基、底蕴的。
温子群面露失望,“阿墨,把你媳妇唤到上房花厅扶着你娘。”
温玄愿娶,他又何必做恶人。
现在,他什么事都看开了。
温子群去了二房,正见温红兄弟领着下人在忙碌地收拾东西,小厮、婆子忙碌穿梭,还有几个瞧着眼生的,正纳闷却是汪三毛从一边出来:“大家先放到门里,外头的马车都堆满了,下一趟再拉。”
二房今儿搬东西入新府,明儿便要在那边正式设宴待客。
温子群道:“阿红,你爹呢?”
一个脆生生的女童道:“今儿一早,我爹、母亲和姨娘就去太平巷了,母亲和四嫂都要收拾新府,那边还有好多东西需要预备些。”
温子群少有的和蔼,蹲下身子道:“十九娘,你们要搬新府,高兴吗?”
“我当然高兴了,到时候我和姨娘住一处院子,那边宽敞又安静,花园也大。”
温子群道:“阿红,你这边若需要下人帮忙说一声,我派几个人来帮忙。”
温红道:“谢过伯父,今儿一早,大哥就遣了四十个小厮婆子过来帮忙,人手是够了,已经拉了两趟了,再拉一趟差不多就都搬过去了。今晚还要在这边宿一夜,剩下的东西,明儿一早再搬。”
未到乔迁吉日,便不能在新府歇下,这是习俗,得明晚才能宿在那边。
温子群走近温红,道:“你帮伯父一个忙。”
“伯父,你说。”
“帮我与玉堂说说好话,早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我不是一个好父亲,让他给我一个机会补偿一二。”
温子群被族长、族中兄弟训了之后,早前觉得愤然,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觉得自己确实行事欠端,也怪不得连族中人都看不下去。毕竟是一家人,他服个软又如何?儿子还是他的儿子,他不能不认啊,这样出息的儿子,他不认就是自己的损失。
温红道:“我会把伯父的话转告给大哥,只是大哥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我不一定能劝得动他。”
温子群轻叹一声,试过了,如果温青还不原谅他、接纳他,他就算去了地方也不用如此难受。“我一会儿去太平巷,马车上还能放些东西,你们看要不要让我捎些过去。”
一个婆子接过话道:“大老爷,有些碗筷要带过去,能不能放在你马车上。”
“搬上来。”
温子群乘着马车,怀里揣着一份今晨刚收到的任职官文,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也不想让何氏母子知道,送官文来的是他相识的一位故交,照理这事应该是官差来说的,却让故交来送,温子群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深意。
温子林夫妇已经把上房拾掇出来了,各院各房也搁了不下东西,由各房的下人们整理着。
董氏倒了茶水。
温子群看着左右忙碌的下人,董氏大声道:“你们去旁处整理,莫要打扰二老爷清静。”
见下人们离去,温子群方从怀里掏出系着红绳的任职官文,“这是我一位故交旧识送来的,是任衡州知州的官文。二弟,你说雍王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让我相熟的故交送来,是不是想让我瞒着何氏母子?”
温子林接过官文,看了一眼,道:“还不错。”
若是早前的温子群,一定会认为这不好,可现在与去黔州相比,已经是很不错了。
温子群望着温子林,希望他能自己什么建议。
温子林想了片刻,道:“大哥,你这次上任可有什么打算?”
“这次上任,我不准备带何氏母子,温墨二十多岁了,二奶奶又有了身孕,不宜长途跋涉;何氏一把年纪了,行事越发糊涂,我不想带她;温玄要成亲了,就让他留在京城苦读。只是若不带何氏,我身边总得有个服侍的女人,六姨娘是小家小户出来的,没什么见识,出不得厅堂;七姨娘颇得我心,只是她的私心重些。”
“七姨娘早前也是官宦子女,虽是庶出,也是知书识字的。”
温子群面露难色,“二弟,你看我再娶房续弦……”
温子林倏地弹跳了起来:“你又犯糊涂?你要娶续弦,不是我反对便是族里人也会考量一二,你这样做置玉堂兄妹何地?”
娶上一个继室来,一过门就摆上温青兄妹“继母”的份儿,堂堂雍王妃的继母,这是旁的女人能做的,不能,
温子林也不赞成这么做,逼得紧了,以温青那性子还真有可能与温子群闹翻。
温子林又道:“大嫂在世的时候,在西山县十里八乡那都是出名的孝顺,你这么做,是不给大嫂面子,便是杜家人也不会应。”
上次杜家外公来吃温彩的喜酒,可添了十抬箱笼的嫁妆,这在哪家会添这么重,还不是因为看重温青兄妹,听说杜外公开始与镇远候府走动,甚至杜外公还托了梁氏帮他的孙女物色婆家,就连在外地为官的杜蔷也常与温青有书信往来。
温青是认他舅舅、外公的,而且与他嫡亲舅舅杜蔷的感情还不错。
这要是传出温子群要娶继室,杜家人为了维护温青兄妹,一定会跳起来反对。
温子群连连道:“我这不是找你拿主意么?”
董氏心下一转桓,温子群的妻妾数人,比温子林的后宅壮观多了,温子林都没这等愁事,偏温子群就有,“大伯后宅还不够乱么?你先后纳过七房侍妾,又有两房妻室,你还想再添一房?”
温子群道:“除了你大嫂,这些女人哪个是贤惠的?我要到衡州赴任,身边总得有个帮忙打理后宅的女人。”以前觉得何氏千好万好,可现在怎么看怎么厌恶,“要不二弟替我试试顺娘的意思,玉堂就听顺娘的。”
温子林轻叹一声,“叫我怎么说你,你后宅的女人也不少,就没一个能帮你的?”
温子群摇头,“这不是没个帮衬的么。”
明儿就是温家二房乔迁新府的日子,温青和温彩都会去赴乔迁宴。
然,温子群还真猜错了,温青是来了,吃了一盏茶就走了,温彩只令沙虫儿送了一份贺礼来,人却没来,虽是府里来了客人走不开。
温子群急得不成,催着温子林去雍王府探温彩的意思。
温子林只得亲走了一趟雍王府,见了温彩把温子群的意思说了一遍。
温彩道:“二叔以为呢?”
温子林道:“你爹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他是动了纳娶新人的心思。前两年守孝动不得心思,如今孝期满了,他想纳新人了。他的想法很简单,与其给儿子养侍妾,还不如养他自儿个的侍妾。”
最后一句,确实是温子群的想法,他看着温墨、温玄陆续带回来两个娇滴滴的女子为妾,一打点这两个竟早前冷氏族里的女子,且早前皆是嫡出。他瞧得眼馋,想着两个儿子并非官身都能如此,他自然能纳更好的。
温彩沉吟道:“这是说二叔阻不住,我和哥哥也难阻止了?”
温子林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多少儿女能阻住父亲纳娶新人的?
这不是能不能阻的,而是涉及“孝道”问题,只这一点就让多少儿女不能反对。
温子林道:“若强行阻止也能阻住。这种事就如河渠一般,宜疏不宜阻,他的后宅有那么多女人,与其让他尽弄些不能掌事的女人入府,倒不如我们帮他纳娶一个可靠的,就虽帮衬不上你们兄妹,但也不能给你们兄妹惹麻烦。”
温彩抚额,“我原不想管他的事,想着他去了外地哥哥和二叔也都消停。”
只这一句,温子林就明白温子群外任确实与温彩有关,否则这六部之中的实缺多了去,偏生温子群就谋到了外任的缺。
温青兄妹着实是烦了温子群,才想到了这一招将他赶京城,来了一个眼不见为净。
“又能消停多久?我瞧还是帮他纳娶一个能帮衬的女人,总比他纳娶一个不晓分寸,不懂天高地厚的人要强。你且放心,在位分上绝不能让这女人越过你娘,最多是平妻,但不是续弦。”
“一家没有两位平妻的吧?”
“自古又有三妻四妾之说,三妻指的是一正妻、两侧妻,正妻乃是嫡妻,侧妻是平妻。只是大多数人家通常只有一妻,可允有众多侍妾。”
什么平妻,说直白些:就是小老婆,也不比侍妾高贵多少,不过听起来好听罢了,唯一不同的,便是在地位上与正妻相同,可以唤正妻为姐姐。
温彩打趣道:“二叔对这三妻的理解倒也别样……”
温子林尴尬一笑,“你父亲这两日天天缠我说这事,我不得不来。”
“二叔还是与哥哥、嫂嫂商量一下。”
温子群的后宅女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温彩着实不想管这档子闲事。
温子群要娶新人,阻止不了,却让他们兄妹掺合一把,若依了他,他又说会“这是你们让我娶的”,换作旁人不会如此,但遇上温子群这种长辈却是极有可能。
温彩只能把这事推开,她一个嫁出阁的女子,过问哥哥、嫂嫂的家事知道的说她与兄嫂情感深厚,不知道的定会说她逾矩。更惶论是温子群娶新人的破事,她没必要插手。
温子林走后,温彩一个人坐在栖霞院生了一会儿闷气,温子群多大的年纪了还想纳娶新人?曾有人说男人定律:八十岁的老男人,喜欢年轻漂亮的
女人;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依旧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二十岁的年轻男人,还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这定律千古未改,无论到了什么时候,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