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奶奶想的是,他嫡长子今岁正好七岁,真真是段良缘,但这事她还得与宋夫人、宋老太太商量,对于嫡长孙全家寄予了厚望,大少爷虽只七岁,也常跟着宋珀去军营磨练。
梁婆子道:“我们小姐、少爷到底还小,往后若能与宋家的少爷、小姐常来往,彼此有了感情,他日再订亲也能顺遂。”
宋大/奶奶微微颔首,这分明就是温家与他们示好,再这样拒人千里就不对了。男人们想事就是简单,不合八字,不算命就要订下来,这着实不成,各家订亲也是讲究问吉、讷吉八字的。
“你家奶奶的意思,我明白。她得了空,请她常来宋府走动。”
“是。”梁婆子恭谨地笑着,“我们家奶奶说,将来少爷、小姐们大了,只要是宋家的嫡子嫡孙,但凡是合适,少爷、小姐们青梅竹马,结亲就更是顺理成章,定是羡煞旁人的良缘。”
这亦是隐含的:得少爷
、小姐们自儿个愿意,若他们不乐意,梁氏和温青都不违拗孩子的意思。
宋大/奶奶笑道:“正是此理。”
往后两家要结亲,而温家的权势现下不弱宋家,温青更有一个做雍王妃的妹妹,更得宋家高看两眼,在宋家看来,没有什么亲家比温青更合适了,更重要的是谁都知道温青的家业大,那是除皇家以外最合适的婆家。
宋大/奶奶摸了一把肚子,她儿女成双,原说不生的,现在她还真想再生一个女儿,这样就可以把女儿许给温鹏远。
还在襁褓中的温鹏远,不知道自己在这时候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而且随着他的逐渐长大,因着后来发生在温彩、慕容恒身上的命动翻转,竟让他的身份越来越高。再因温青某年醉后因某位大臣的后宅之斗,发出豪言“老子给我的子孙订下家规,但凡我温青的子孙,不纳妾不设通房,一辈子就娶一个妻子,就像老子这样,咯……”他打了饱嗝。
这事就被人传开了,当有人询问温青时,他还迷迷糊糊。
而梁氏为了维护丈夫言出必践的形象,只得承认:“我家候爷确实就这事与我商量过,男子三十无子方娶平妻。”末了,她一阵苦笑。这之后,竟让温青的儿子们成了京城的香钵钵。
镇远候府多好呀,门第够好、皇亲国戚,人家府里的子弟还不纳妾,好,多好!一辈子就一妻。经证实后,温鹏远兄弟就更被人惦念上了。
梁婆子这会儿笑眯眯地道:“近来,京城有些闲言碎语,说我们候爷不同意与宋家结亲,又说了些关于宋大爷的难听话,我们奶奶听到后很是生气,特让老奴告诉宋大/奶奶,我们两家的情分是不容外人质疑的。”
宋大/奶奶身边的婆子恼道:“奶奶,这样的话我也听到的,这些人就是嫉妒我们两家关系好,胡言乱语。”她早前接梁婆子进来时,梁婆子打赏了她二两银子,这会子就站在了梁婆子那边。
宋大/奶奶道:“这事我知道了,我们两家是要结亲的,岂能容外人非议。来人,赏梁婆子。”
梁婆子领了赏钱,又与宋大/奶奶身边的婆子说了一阵话,这才告辞回去。细细地将自己在宋府说的、看到的讲给梁氏听。
梁氏时而喝着茶,时而剥着板栗,时而细想,“你做得很对。”
温青那性子,是半点也会不委屈自家孩子的。
但她想的更多些,温青的北军都督一职还没坐稳,至少得十年时间才能稳,这段时候温青不能与其他武官交恶,更不能结怨。
此刻的梁氏不知道,正因为她主动上门示好,竟让温青免于了一场风波。
五月初八时,何太太几经周转,与周惠妃娘家周太太搭上了关系,又使了银子打通周太太,请周太太出面做中人,带她去宋家。
宋老太太年纪大了,不过问府中琐事,每日含饴弄孙地过着清闲日子。
宋夫人主掌后宅也是个名义,大小事皆由宋大/奶奶打理,而一些琐事则有宋三/奶奶帮衬,也不理事。
周太太将何太太领到了宋大/奶奶屋里。
寒喧了几句后,何太太便想到上回去镇远候府,温青说的那些话,笑道:“宋大/奶奶,我听说宋家正想与镇远候府结亲?”
周太太微怔,这事她没听说过,可这是大事。
宋家与温家结亲,是不是宋家也果决地选择了站在太子那边。
如此一来,大皇子完全就没希望了。
大皇子还如何与太子争,太子有顾谦父子帮衬,还有雍王襄助,是大皇子完全不能比拟的。
周太太又不愿承认这事,她是京城的贵妇,什么样的消息不知道,他丈夫没了,原说不该来宋府的,可她最喜欢展露风头,且在官太太间走动走动,也好知道一些京城的大小事情。“这敢情好啊!两家真可谓是门当户对。”
宋大/奶奶抿着嘴儿,心里想着,上回梁婆子说外头有人议论这事,看来还真是如此。
何太太道:“周太太,你是不知道哇,那温玉堂自恃自家的儿子好,瞧不起宋小姐呢……”
宋大/奶奶就与温家结亲的事,早早与宋夫人、宋老太太提过,两位都乐意与温家结亲,宋老太太甚至还道“既然早晚要与温家结亲,往后便要视作姻亲对待。”而宋夫人更说出:“待三奶奶生了女儿,正配温鹏远。”
险些没气得宋大/奶奶胃疼,这是他们夫妻看中的人选,岂能恭手让人的理儿,她只得一个想法:我要生女儿。
宋大/奶奶听何太太说温家的坏话,脸色越来越难看,面容也由红转白。
何太太还以为她被气着了,兴致更浓:“这温玉堂当真狂妄,宋大爷愿意与他结亲,那是瞧得起他……”
宋大/奶奶身边的婆子、丫头一个个脸色巨变。
周太太忙忙眨眼,示意何太太莫要再说,偏何太太记着上回温青给她的羞辱,非得一个劲地拽着说话。
宋
大/奶奶再也控制不住,轻喝一声:“住嘴!”
何太太怔忡:她没说错啊,自来就是帮着讨好的人骂那些开罪了的人,法子也没错,怎的宋大/奶奶怒了。“这……这是温玉堂不懂啊……”
宋大/奶奶冷笑一声。
周太太暗道:完了,这回原想与宋家示好,不想何太太拍马蹄子上了。
一侧的婆子道:“何太太,我们两家正在议亲,没想到何太太好生本事,倒替我们两家先自做主了。”
温宋两家议亲,你不说吉祥话、祝福话,一个劲儿说两家议亲失败,说人家温青瞧不起宋家,这不是上赶着挨骂么。这种时候世人最喜吉祥话,你却来个棒打鸳鸯,说人家两家议亲失败。
宋大/奶奶衣袖一挥,厉声道:“来人,送客!”
何太太愣了一下,心里暗道:温青害我啊!这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说了那些话,明明正在议亲,却说议亲失败。
宋大/奶奶不说多话,她嫁的是宋家,这宋家在京城自来都是骄傲的,说送客立马就有下人来请二位太太离开,哪怕周太太有宫里的周惠妃为依仗,可是宋家也是三代为都督之家,底蕴不在周家之下。
周太太还是第一次登门拜访被人给赶出来的。
婆子一脸怒容,温青来宋家作客,宋大爷之后还赞温青的功夫好,剑式、刀招,十八般兵器拿在手里都使得如鱼得水,宋大爷是自小就跟着宋都督习武,他很少夸赞一个人的武功,能得他如此赏识的可不多。
宋家祖上也是读书人,宋大爷自幼主攻武功,但书也是念过几年的,他与温青的情况差不多,谈起棋艺、兵法,温青也有一个过人的见解,就更让宋大爷看重,宋都督听宋大爷赞不绝口,还说温青下次入府时,他也领教领教。
婆子责备道:“周太太,你什么意思?这不是羞辱人么。”
与温青接触过,连宋大爷都说温青是个实在人,一看温青就是那样的人,偏被何太太编排得有鼻子有眼的,不仅宋大\奶奶不信,便是下人们也不信。
“我们温宋两家议亲,这也是我们老太太、夫人乐意触成的好事。何太太一口一个温候爷瞧不起我们宋家,若不是温候爷前晚来过我们府上作客,今儿还真就被你们挑驳了。”
又一个丫头道:“妈妈何苦生气,我瞧呀,是京城有人瞧不得我们两家结亲,想坏了好事。”
周家也是有女儿的,早前就听说周家有意将女儿许给温青,现在温青成亲了,指不定又看中人家的女儿、儿子了,故而才说那些挑驳是非的话,好让他们家奶奶生气,不与温家议亲。
周太太也是个爱面子的人,何时被下人这般说过,一张脸挂不住,埋怨何太太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人家两家正议亲,你说那话,不是打人脸面么。”
周太太恼道:“我们周家与宋家可是世交,这个脸面我可丢不起,我得回去与宋大\奶奶解释一番。”
这宋家上下总是团结的,尤其是宋老太太最是护短,这府里都是宋都督的子嗣,因着这个缘故,但凡有人说了一人的坏话,那就是与整个宋家为敌。
宋大\奶奶正气着:“这都是什么人?我们正议亲,他们倒替我们做主了。”
一名陪嫁婆子正低声道:“奶奶莫气坏身子。”
“我能不生气么?三奶奶近来一个劲儿地往老太太、夫人跟前讨好,她打的什么主意,我们都跟明镜儿似的。她不就想替他儿子订下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