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周郎[三国]_16(1 / 2)

而李睦还有些睡意惺忪,一时没想明白为何曹操的五子良将之一张辽张文远竟会在下邳,一听到吕布已死,则第一个想到曹操来了,心里一咯噔,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大脑立刻清醒了大半。

张辽原是吕布麾下之将,吕布丧命于白门楼后才转投曹操。此时为吕布守下邳,岂不是再正常不过!那现在是……吕布已经死了?

哪知山下那黑甲之将又吼一句:“某乃燕人张飞!再不开城门,某便率军踏平下邳!”

来的是刘备?不是曹操?

李睦极目远眺,奈何兵卒人数太众,数面迎风猎猎飘扬的大旗上确实有一个大字,可风向不对,她始终看不清这是个什么字。就连张飞的身形,若非是他掠众而出,在她看来也只有一团黑影而已。

然而便在这时,城墙上突然有了动静。数十把强弓架上墙头,羽箭的箭头在斜阳的余晖下,映出一派金灿灿,寒森森的细碎冷光。

张飞一拉马缰,骏马发出一声长嘶,向后倒退了几步。

“雁门张辽在此恭候刘皇叔多时,敢问陈校尉何在?辽有几句话要当面再问一问。”城头逆光,看不清人影,然而若非李睦之前就知道下邳守将在陈登的游说之下降了刘备,那一副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早已被劝降了的意思来。

“问什么!”强弓的震慑下,张飞被迫退回一箭之外的距离,似觉得失了面子,一开口仿佛天边打了个惊雷,衅意十足,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还没出口就被人喝住。

这一回,李睦不用看清楚就能知道——能喝得住张飞的,自然是刘备。

“你方才所言,我主吕温侯如何了……”山岗下,张辽一句话尚未说完,刘备身后的兵卒便挑了一支长戈起来。

竹制的戈身长逾两丈,戈头在最后的阳光下仿佛被放进炼炉里一样通红如血。迎着光,赫然绑着一个人头——吕布的人头!

金冠歪斜,发髻披散,却刻意露出面目朝着城头方向。

“备与文远将军……同为大汉之臣,久慕将军一身武艺……奈何无缘一见……备愿与将军把臂……同兄弟之义,共守我大汉疆土,护我大汉百姓,请将军成全……”刘备的声音远不及张飞,只有只字片语随风传过来,却仍然听得出其中字字诚恳,客气谦恭,一句“同为大汉之臣”,清晰凛然,半点不提吕布的头颅就在他身后高悬。

☆、第二十章

主将已死。刘备手里的兵马的虽然不多,但张辽已成困兽,要么拖着满城的百姓军士陪他死守下邳,要么开城投降,再无其他退路。而刘备与吕布交好之时也与他帐下的几员大将有所接触,张辽此人,忠义却不迂腐,若吕布不死,或许他还会全力一拼,以待他日,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是那种为一己忠义之名要全城陪葬的人!

他或许会愤恨,或许会悲凉,但刘备有的时间和他慢慢磨。

然而正在刘备踌躇满志地准备将这员昔日为吕布东征西讨的猛将收于麾下时,突然听到身侧的张飞一声大喝:“大哥小心!”

不及反应,后心处猛然传来一股巨力,他竟被张飞生生拖下马背,利刃破空时发出的尖锐呼啸几乎擦着他的鬓发而过,无尽的寒气随着裂肤生寒的劲风浸透心头,等他反应过来时,右侧的耳垂下,已然迸出一道血光。

一声惨叫在他身后响起,方才与他擦身而过的羽箭直贯入他身后的亲卫胸膛,箭头尽没,那亲卫被箭上的气劲余力带得仰身就从马背上翻落下来。

乌金余晖下,一人腰佩长刀,一手执弓,一手又搭一箭,如枪一般挺立在人群当中,微黑的面膛长眉如剑,目光如刃。一箭离弦,无数兵士发喊着纷纷朝他这个方向聚拢,又有无数人出声喝问,在对上那一双刀锋一般的眸子时,惊骇得向四周逃离散开。而下邳城头,更是爆发出一阵惊呼。

“高顺!高将军!”人群散开,刘备一眼就认出那个身影,惊极骇极——陷阵营!

八百陷阵营将士,是吕布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装备精良,人人奋勇,令行所指,攻无不克。这也是吕布手下最忠诚的一支兵马,他最信任的力量。

无论吕布是功是过,都是他们一路追随的主将。八百陷阵的儿郎,哪一个没有在练武场上受过吕布的指点?哪一个在战场上拼杀时,不以吕布为首?那个总是跃马冲杀在最前方的身影,金冠明甲,威武凛凛,是天下无双的飞将吕布,更是他们的主帅!

眼看着吕布的头颅高悬于前,双目不瞑,面目血掩,看着刘备纵马耀武扬威,指他们为贼,再看着陈宫率兵投降,卑躬讨好,张辽吊桥落下,降态已现,八百陷阵营的儿郎,红了眼,目眦欲裂。

浓烈的杀气仿佛将天地间的风都裹在其中,刘备被张飞护着往后步步而退,情急之下,只得放声大喊,“将军一身武艺,奈何事贼?况吕布现已伏诛……”

吕布诛杀董卓,或不为民,或不为义,却是实实在在为大汉剪除乱政之贼!温侯之号,朝廷亲封,何谓逆贼?曾几何时,高顺相信武勇飞将天下无双,是意气相投的明主,是雄心万丈的豪杰!

事贼?高顺冷笑一声,仿佛没看到刘备正派人飞马往下邳城跑勒令张辽出城相助,同时打出旗令,指挥几倍于他的兵卒将他团团围住,也不在意张飞执矛,怒喝急冲。他随手抛下弓箭,拔出长刀,向前方遥遥一指:“百战之师,男儿之躯,疆场拼杀,纵百死而无怨!又岂能任宵小如此侮辱!”

陷阵之志,百战之师!有进无退,有死无生。他们是顶天立地的男儿,疆场功业万骨就,马革裹尸千里还。若是输在战场上,哪怕身首异处,哪怕碎尸万段,哪怕被马蹄践踏成泥,也是应有的归宿。

却不是如此,被人斩断头颅,悬于戈矛上示威招降!

不管吕布是如何死于刘备之手,不管陈宫又是如何而降,张辽能为满城的百姓军士而降,他又岂能降?陷阵营又岂能降?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