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我记得之前你说过，爱一个人是不求回报的，如果要求回报就不是爱了，对吗？”向豌如此说，那声音细微，可是听到陆寒烟的耳里时，却好似带着冲破一切的色彩。

陆寒烟当然记得，她之前确实说过这句话，那是在六年前。

向豌扭头，那眉眼中好似有着决然，她笑着说出可怕的事实，“烟，四年前我很幸运活了下来。但是在两年前，旧疾复发，这一次恐怕没那么幸运，能活还是不能活完全不清楚。”

陆寒烟的眼神略微一顿，那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恐惧，那是真的在恐惧，毫无预兆的害怕，她甚至于都说不出话来，只是加重了握她手的力道。

向豌就怕她会这个样子，所以这时才告诉她，可是她好像还是说早了，“烟，告诉我，你会坚强的对吗？”

四年前，她将她送到美国，她在那儿昏迷了一年的时间，到了第二年才醒过来。之后，便一直在美国生活，她的一切都是她来打理，其实这四年来，她确实像是在做卷毛的父亲。

时间一久，难免不会产生依赖，这也是向豌所忽略的事实。

陆寒烟的不接受，甚至于排斥都表现在脸上，她此时的表情很痛苦，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烟，之前都是我在帮你，现在你就当是报答我也好，或者是可怜我也好，后面的路你自己走，好不好？”向豌如此说，就好像真的要撒手不管一样，“好好带卷毛，如果你和我二伯还有可能，就不要再错过了，二伯除了年纪大一点以外，其他真的没啥不好。可是他是医生，他也很清楚该怎么保养自己，所以才会看上去那么年轻。”

陆寒烟许久之后才从方才的消息里缓过神来，“他，知道吗？”

向豌摇头，“他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于，我都没有告诉他，我的父亲其实还没有死。他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这样他才会幸福，就算没有我，他也会幸福。”

“豌儿，你想要做什么？”陆寒烟感觉到了异样，“什么叫他没有你，他也会幸福？”

此时，向豌便是有了片刻的沉吟，“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出现，或者六年前我没去找他帮忙，也或者我和他没有结婚。他现在其实也过的不会差的，或许会在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跟人一起看星星。烟，还记得那个白霜儿吗？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其实他是爱她的，只是是另外一个他在爱她。”

“什么叫另外一个他？”陆寒烟神情有点恍惚。

“他从小就过的不好，其实一直在看心理医生，而白霜儿就是他的心理医生，在治疗的过程中，她发现他多了一种人格，后来第二人格将第一人格所取代，也就是现在爱我的那个莫先生。”向豌用最简单的话陈述出来，“也就是说，其实真正的莫先生爱的是白霜儿，而不是我。”

听完，陆寒烟却是笑了笑，“所以你想要让他变回到原来的莫先生，想要让他跟白霜儿在一起？成全他们？”

这时，向豌沉默下来。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以前对乔景煊是这样，现在莫寰霆还是这样？退步、让步，这就是你向豌爱人的方式，江媛为了能跟乔景煊耍尽了手段，而你呢？你却恰恰相反，你永远只会选择默默地付出。”陆寒烟此时说的很是激动，“豌儿，我拜托你，你可不可以稍微自私一点，哪怕是一点点也可以。”

“烟……”向豌呢喃出声，“我也想，可是还是做不到。我很想将所有事告诉他，但是告诉了又怎么样？让他跟我一起担惊受怕，让他亲手送我进手术室，然后我却可能永远都下不了手术台？这样对他太残忍了，本来我想先帮他生个孩子再进行手术，可是你也知道我的一侧输卵管已经没了，受孕的几率实在太低。”

看着眼前这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容，可是那一双眼睛却又那么的熟悉，里面满是坚定，陆寒烟撇开头去，暗暗擦拭掉眼角的泪水，“豌儿，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什么？”向豌淡笑。

“你就像是那只飞蛾，飞蛾扑火的那只飞蛾，而莫寰霆就是那团火，你怎么可以做到爱他爱到这样的义无反顾？”陆寒烟说道：“但是或许正因为你是那只飞蛾，所以那团火都会爱上你。”

如果一个男人知晓有一个女人为了他，可以做到如此，不知那个男人会作何感想？

陆寒烟只知道若是有人这么爱她的话，她估计会感动死。

此时，向豌却还有心情开玩笑，她说：“我可比飞蛾漂亮多了。”

陆寒烟差点被她气死，但是考虑到她的身体，她也就暂时放过她了。

她原本想将今天遇上向白烨的事情告诉她，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不想再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之后，陆寒烟问：“想好具体该怎么做了吗？”

这个问题倒是让向豌比较惊讶，“你也赞同我的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