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她换了个形态,你们就敢不认自己的主了吗?”
独猞的前爪已经踏在了小姑娘纤细的肩上,针砭般的钩尖刺破了胭脂色的布料,正在往深处锲入;血盆大口也就在她的后颈寸许要咬下了,流涎甚至都黏连滴到她脖间了;怪鸟嶙峋的双爪也不到分毫就要抓在她背上了,隔着冬衣都能感到那顶端锋利的冷意,羽翼也都扑腾到她身上了;可两只妖兽抢着要把她分尸食之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迷惑不解地抬起头来,对上独猞那双幽深惨绿的瞳,发现那原本只有猎食本能,似是磷火燃烧的戾暴尽数不见了,只写满了——惊恐万状的,畏惧。
下一时,怪鸟凄凄地哀鸣了一声,陡然逃也似的收爪,慌惶升空而起;独猞也猛地浑身一个冷战,仓促地松开了摁着她的指爪跳开,忙不择路地撒腿逃窜开。
“晚了。”
清越凉薄如玉音珊珊的男子音色,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不仅吃人,还想吃她,罪不可恕。”
晓月清寒似玉钩。
随着这悠悠的话,被扑倒在地上的小姑娘扬头扭望过去,看清了一人,正在衣袂斐然地踏月向她而来;一拢墨蓝底色锦衣直裾,月白的袖口和领口间缂丝缬花绫,绥步行走间,清瘦的身形高逸,从容得仿佛,他是拥有这一方世间山川河流、星辰日月的,神明。
朔风和雪片盈灌满了他绣着翩翩鹤纹的广袖,猎猎飘飞间似是有白鹤萦绕飞舞,袖间伸出的一只苍白得霜雪清冷的右手,凭空浮现出一把黑色精巧的玄铁弩弓;单手一挽然后稳稳平举间,轻轻一扣,原本空无一物的箭槽间煞冽的锐光乍现,两点尖细阴寒的冷芒带着汹涌凌厉的杀机,摧枯拉朽地破风而出。
两道寒光只瞬息,便毫不费力地追上了两个妖兽惊弓之鸟般惶恐逃逸的身影,然后是“嗤哧”一声的湮灭,一星豆白光苍劲地穿躯而过的一瞬,两道庞然的身形刹那烟消云散,如烟霭杪忽挥发,连灰烬都没剩下来。
这个举手便让两只强大的妖兽灰飞烟灭的男人,转瞬之间便行到了她身边,长指拂动间,寒凛凛的铁弩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