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喃回神,黑睫颤抖得飞快,好一会儿才重新稳下心神。
她抬起手腕,细嗅了下。
店员在一旁解说:“这是一款中性香,但也特别有小女生的感觉,中调是柠檬和甜橙,到尾调就会有槐花香,清新中带点涩,也比较特别。”
许知喃也同样闻到了压在最底层的尾调,槐花香透出来。
她忽然犯了恶心,像是应激反应,恶心感来得迅速,她捂着嘴偏过头干呕了下。
店员一愣,以为她这是晕香反应剧烈,忙拿装了水的喷雾在她手臂上又喷了下,淡化方才的气味。
当初,她被苏遣带到了那废弃楼里,好不容易脱身离开,下楼便看到林清野双手沾血,苏遣躺在他脚边。
当时风卷着路边的槐香轻拂进来。
许知喃在那一刻双腿发软,意识消退,只五官记住了当时的场景。
刺槐的槐花香便是当时的记忆点。
以至于后来每一年刺槐花盛开时她都容易产生应激反应,像是将当年的刺激转移到了槐花这个寄托之上。
“您没事吧?”店员扶起她。
“没事,抱歉,我先上个洗手间。”
许知喃站在洗手台前,洗干净手腕上残留的香水味,又往脸上泼了把水,这才慢慢喘过气来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列白,眼角也应激反应似的泛红,有些湿润。
许知喃双手撑在洗手台前,她的头发在刚才洗脸时也沾湿了,垂在胸前,很长了,那点蓝映进她眼睛里,渐渐又湿润了。
商场的女厕进进出出很多人,许知喃就一直站在那儿,有人奇怪地朝她看过去,她也不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才想起来拿出手机,给林清野打个电话。
那一串深深刻在她脑海中却已经有两年半没有拨通过的号码。
她手发着抖,拿着手机贴到耳边,紧张到无法呼吸,每一秒都是折磨。
然后手机里那串机械女声给了她最终的审判——“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许知喃平静地拿下手机,熄屏,低着头看着大理石面的洗手台,然后黑睫轻颤,一颗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掉下来。
和洗手台面上的水珠融合在一起,消弭于无了。
她忽然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包裹,当初高烧醒来知道林清野被判刑时没有,这两年半来每一个难熬的夜晚也没有,直到这一刻。
那个晚上,林清野就跟她说,要是有了别的喜欢的人,可以交往看看。
可经历过他给的,她怎么可能再喜欢上别人。
看过璀璨星河,再看其他人便只是田野中忽闪的萤火虫。
谁也比不上林清野。
所以她在林清野背上刻下了自己,告诉他,你是我的了。
她把自己的后路断了,也把林清野的后路断了,那样的刺青图案洗不干净,他不可能顶着那样的图案再去找其他女孩儿。
可现在他明明已经出狱,却没有来找他。
当时在狱中也是,所有人想要探视,他都没有答应,那样骄傲恣意的少年,不愿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而现在明明出来了,却连手机都联系不上了。
许知喃慢慢在洗手台前蹲下来,哭得无声无息却又悲痛欲绝。
温柔是他,光芒是他,残忍也是他。
等重新收拾好走出卫生间时已经过了许久。
香水店店员看到折返的许知喃还愣了下。
许知喃刚刚哭过,声音还有点未散的喑哑:“之前最开始试的那瓶经典款你帮我收起来吧。”
“好的,别的还有需要吗?”
许知喃看着刚才那瓶害自己有了应激反应的香水:“这瓶也要。”
店员愣了下:“这瓶吗?”
“嗯。”
买好了香水,许知喃便直接回了店里。
如今她店里虽然生意很不错,可好在和路西河的“刺客”不属于统一风格,来她这儿的女孩儿比较多,而路西河那则多是男人。
今天店里倒是有个男人。
许知喃还没推门进去就听到里头的吵嚷声,李焰跟她学了一年多了,是个暴脾气的姑娘,可这回倒也拿那个男人没办法。
那架势反倒像是砸场子的。
许知喃推门进去:“李焰,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