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头雕虽然是食腐动物,遇到烂臭变质的尸体,照样吃得津津有味。但实际上,它们真正喜欢的,还是新鲜的尸肉。那鱼钩般的嘴,由代代进化而来,已变得异常厉害。哪怕牛羚坚韧的皮毛,可轻而易举地啄破和撕开,拖出大型食草动物的内脏。
我呼吸时,起伏的胸膛以及腹中蠕动的内脏,虽然隔着皮肤,却也强烈刺激着它们。这群狗头雕,开始不约而同地有了同一个下意识,他们准备扑咬我身上的肉。
这个时候,我万万不能后退或奔跑。大半个甲板上,灰羽毛的凶猛大禽,还在持续落下,扎成堆儿,结成片儿,甚至挤成团儿。本来悠闲漂浮的大船,不到一分钟,仿佛成了晦暗的巨大鹰巢,使毫无准备忽然扭过脸来看到的人,吓出三魂六魄。
“咕喔,咕喔,咕喔……”狗头雕的喉头,像青蛙两腮的气囊,突突的鼓动。这种低沉叫声,随着大禽不断增加的数量,也跟着逐渐厚重,混响叠加。
这些狗头雕,确实有狗的特性,它们越是摆出围攻的驾驶,就越不能对它们示弱,否则会像托顶不住的水坝,一下把人倾泻在底下。
每一只狗头雕的饥渴程度和警惕性不同,有几只刚从空中落到甲板,就踩着就近的死鹦鹉,伸缩s型脖子开吃,瞧都没瞧我一眼。这些鹦鹉,毕竟是因抢吃晒肉被我用长木棍打下来的,不是它们自己捕获。
鹦鹉群飞来时,先在头顶盘旋了好半天,像登门拜访的客人,要先敲门,给主人些准备时间,才肯进去。又或者是,先表演一番华丽的空中舞蹈,再落下来吃晒肉,也算有偿交换。
狗头雕的造访,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别捏。凡是没装进其他动物胃里的食物,只要出现在眼前,闻得着够得到,狗头雕都认为,那该是自己的。
这种吃臭肉长起来的脑袋,会想方设法往自己胃里捣腾。它们甚至会把腐肉吃到快涨爆脖子,为的是带回巢穴,再吐出来讨好老婆孩子。
遇到食物链位阶以下的动物,狗头雕会毫不由于扑抓上去,像抢回自己的食物那样。在这种环境下,如果我没有枪,或者它们群起攻之,很容易发生食物链倒转。
一些狗头雕,爪子按着刚死的鹦鹉,开始用钩嘴叼凿。被扯出的鹦鹉内脏,还冒着热气,虽没野猪肚子里的气味儿浓烈,但嗅觉灵敏的狗头雕,却闻得异常充分。
一直用眼睛直勾勾盯我的狗头雕,渐渐受不了这种气味儿的诱惑,暂时放弃了啄食我的念头,迅速参与进甲板上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