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不知甲板上谁的狙击步枪,在我倒换着钩绳上到六十米高度时,左侧一只肥健硕大的灰毛山魈,中弹身亡,从高而陡的岩壁摔了下去。
由于岩面险峻,又得抓紧时间确认出和鬼猴部落的距离,我不得不放松警惕,集中精力往上攀。中弹后的山魈,发出一声惨叫,坠落的身子穿梭着树冠唰唰抖动。
我双手扒扶着大树,脖子扭动的很慢,只看清那种中枪山魈的白蓝面颊中间,一个长长的肉红色鼻梁,它就大屁股朝上,急速往山涧底下坠去。
山魈的头撞到河岸花岗岩,鼓荡的河水不断冲刷着崩碎的肝脑。血水里有红有白,混着土色泥水去了下游。此时的我,竟不知全身湿透,汗珠在衣服里顺着夹背淌流。
枪声的瞬间,若是鬼猴出现,可真绝境无生。虽然我身上背的冲锋枪可以射击,却挡不住吹杆儿里的毒刺。倘若情急之下纵身一跃,跳下这万丈悬崖,就步了那只死狒狒的后尘。别说脑袋碰不到岩石,光河面的拍击力,就能让人肠子乱漂。而且,大船既然搁浅,水底的深度至多不过二十米。
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我才爬上顶峰,寻到一棵高大的杉树,急速爬上去,扎进一簇繁密枝叶,防止低处有开阔的视野注意到自己。我也像只猴子,膝盖顶在一截树干上,蹲在树冠里,然后用望远镜查看周围的地貌。
连绵壮阔的山脉,像两条巨龙的鳍背,把大船夹挤在中间。山涧下的溪流蜿蜒曲折。望远镜中,能看到森林中央,延伸着宽广流长的大河。但我已不能知晓,大船卡锚的位置,当时在哪条河段上。
空山新雨,鸟鸣兽吆,吸着微凉的空气,我感觉整个呼吸系统像新更换的。再看身后,是三面山体围成的盆谷凹地,积存的雨水,犹如天空水库,一望无垠。
上到我此刻这个高度,往东北方向了望,还能隐约望见居住过的山洞,以及激斗过的林地高坡。
大费周折攀岩至此的目的,不为欣赏壮丽的峦岛风光。除了那些葱郁植物遮挡及视线不能弯曲的地方,倒不见有野人聚居的部落迹象。但另我喜极生忧的是,盆谷凹地边缘的树林中,有很多类似寒号鸟的巢穴。那种悬吊在大树枝上的椭圆,酷似巨大的马蜂窝。
山中水汽太重,来回漂悠的白色烟霭像云,一朵朵叠加着升空,将盆谷凹地笼罩得极为朦胧和神秘。总呆在上面不是办法,这种高度给人一种远离地球的恐惧,一种孤独和寒冷的心慌。
山势河流的分布与走向,大概印记在我脑中,顺着上来的路线,我一点点再攀岩回去。下山确实很难,比上来时多花一个小时,关键是绳钩的作用发挥不出,我只能靠手脚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