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想必巴巴屠已经绕过了渔村,他这会儿要么趁乱伏击我俩,要么渡河而去。我心下不免焦急难耐。
若换做平时,那些干瘦的黑人卫兵,敢这么放肆的追来,不消一分钟,我和悬鸦便能打飞他们的头盖骨。
但眼前这种时刻,我和悬鸦谁都不敢再朝他们开枪。大家心里清楚,只要我俩的狙击步枪在黑乎乎的树林打出一条火线,敌人坦克车的炮弹会即刻扑来,炮管儿打肉人,不需要点对点精准击中,爆炸会把人掀飞上天空扯碎。
人的身体泡在泥汤里,无论四肢爬多快,速度也提不起来。那几个抱着ak步枪的军阀卫兵,已经蹦蹦跳跳地搜索过来了。
我翻起上嘴唇,下嘴唇兜住门牙,利用缝隙喷出气流,发出几丝细微的老鼠叫,示意悬鸦不要再跑,想法弄死这几个扯住后腿的愣头青。
悬鸦马上意会,我俩急速把背上的背包脱掉,往泥林深处抡了过去,然后双双平躺在了泥浆上,通过躯体抖动扭拧,使身体逐渐下陷,最后只露一张薄薄的脸皮在地表上。
整个世界瞬时安静下来,由于双耳已经埋入泥浆,我只能听到自己沉闷的胸腔里一颗心脏在砰砰蠕动。
我使劲挤了挤眼睛,令粘在睫毛上的泥水珠儿顺着眼角滑落,不要阻隔我的视线。额头上方,透过森森遮天的树冠,依稀看到几颗即将消退的星星。耳朵眼儿里,泥水顺着耳道,正咕噜咕噜地往耳膜处流灌。
那几个端持着步枪的军阀卫兵,已经窸窸窣窣地摸了过来。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们好像顿足停了一会儿,又嘀咕几句我听不懂得土语,之后便分散开来,拉长彼此的间隔距离,继续成兜网型搜索。
其中有个家伙,竟还小声咯咯发笑,仿佛我和悬鸦在陪他们玩躲猫猫的游戏。我屏息凝气,继续躺在泥浆中等待,不到半分钟,便感觉到一条细长而晃动的影子,像一把电锯似的,从我胸口处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