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陆散淡挽了挽衣袖,双臂成圆,反手微屈,继而右掌划了半个圆圈,呼地一声,向外推去,手掌扫过面前的影壁,“嘭”一声响,那一尺多厚的砖砌影壁,便凭空开了一个方圆尺许大洞。
齐御风当即吃了一惊,真想不到他这伸手一推,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道,当即不由得赞道:“陆兄好强的内功。”
陆散淡转头看了他一眼,面sè有些无奈,他摇摇头道:“这一下我只使了两成内劲,之所以有如此威势,主要还是这路掌法独有的内劲外铄之法、和发招收势之道,凭你的内力,若能将这一招练熟,也能有如此威力。”
齐御风听得一愣,心中有些不信,他于拳掌功夫之上,也曾下过苦功,只是苦于并无高深的武学参照,所以才不能速成。
像胡斐闯荡江湖之时,一身功夫,几乎全然来源于家传秘籍,自学而成,后来听得赵半山讲解太极拳经,才恍然悟得上层武功的jing要,再过二十年苦练,内外兼修,才能卓然自成一家。
而这等豪杰之辈,一生之中,琢磨的便全是发劲使力的诀窍,刚柔曲直、神形相合,一掌一拳如何增添威力,以至于衍生了无数的流派。
可是天下拳掌功夫,何止百千,齐御风自己也见识了不少jing妙拳法,却从未听说那路武功,能够在身上并无上乘内功之时,也能打出这般威力的一掌。
陆散淡又演了两遍,当即把吞气吐纳之法,发招周身各关节使力之道,内劲又如何流转说了一遍,齐御风听得晕晕乎乎,只觉得他口中所说,与平生所学的各路拳法,都完全不同,
当即他依言尝试一遍,学着陆散淡的样子,气凝丹田,劲运双臂,提劲吐气、双臂成圆,反手微屈,也右掌划了个半个圆圈,用尽力气,向外推出,只觉得手掌推出之际,霎时间有一股大力顿时从丹田之中奔涌而出,流过臂膀,呼一下从掌中透出。
他登时吓了一跳,似乎这手掌方才的感觉,似乎是有人用劲牵扯一般,他心中惊慌,当即不由得一个趔趄,险些一不小心将自己绊倒,急忙将身子向后一扳,才站稳了身子。
陆散淡笑道:“齐兄弟果然天资聪颖,一学便会,你觉得这掌法如何?”
齐御风怔怔的看着自己手掌,不敢相信地说道:“我从未想过,我居然会这般大的力气。”
陆散淡叹息道:“习武之人,身上都有蓄有莫大的潜力,只不过平时使不出来,这路掌法,便是通过运劲使力,牵引这股潜在的内力,你内功已有小成,只不过不得其法,这掌法一经发出,便如同蓄水变成山洪,突然爆发,自然沛然莫之能御。”
齐御风仔细回味方才那一掌时自己内力牵引的异状,当即不由得点了点头。
陆散淡又道:“这路武功,招式简明而功力jing深,若你能练到顺势而为,不被力气牵引。而由你主导这股内力,便算的上练成了。若练到能发能收,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却还有二十分,便算的上有所小成了。”
齐御风皱眉道:“可天下的内功,都讲究顺其自然,无为而治,这路功夫使劲的法子,却要在提气之际尽力呼气,发力之际摒住呼吸,处处与平ri习惯相反,当真奇怪。”
陆散淡笑道:“若不是如此。怎能称得上是刚猛绝伦,遇强愈强的掌法。”
齐御风只觉得不可思议,当即郑重起来,转头问道:“陆兄,但不知这路掌法的名字是什么?”
陆散淡神sè一暗,摇头道:“早就没啦,这七招功夫,也不过是我太爷爷那辈闲来无事,在家里的古书中推衍而来的。他武功近于刚猛一路,凭借这七招保命掌法,便是一辈子打架,从未输过。只可惜到我爷爷那时候,我陆家便开始专研指功,剑术。这掌法便学得破碎不全,等到现在。咱们所学到的,更是这破碎不全之中的一些皮毛。我估摸着,咱们所学到的,连原来掌法之中的一成威力,也及不到。”
齐御风听他如此之说,不由得大生感慨,想起自己家那路云门十三剑来了,心说那《长白剑经》何等奥妙无穷,倘若有人能将其中奥妙一一解释,不用自己胡乱琢磨,自己现下武功,估摸着也不逊于那东方不败多少,可是传到清朝,听那张大勇说,自家那由长白剑经而衍化的“云门剑术”便只剩下了七七四十九手,而传到改革开放,更是只剩下一十三剑,真是一蟹不如一蟹。
他却不知武学之道,重在体悟,各人资质、xing子均不相同,所学便不一致,譬如当年与陆家同为崖山之后的武氏一族的武敦儒、武修文二人,便拜了当时武功天下第一的北侠郭靖郭大侠为师,学了一身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高明武功,但限于资质,这两人武艺却甚是平庸,许多武学中的威力,却发挥不出。
而在北宋年间,丐帮有位顶天立地、叱咤风云的好汉乔峰,却是天赋异禀,实是百年难遇的习武奇才,天下任何平平无奇的招数到了他手中,自然而然便能发出巨大无比的威力,什么招数一学便会,一会便jing,临敌之际,自然而然便能生出诸般巧妙的变化。
世上有许多事情,便是这般与生俱来,无可改逆,并非靠传授和苦学所能获致,除了努力之外,实在还是需要一丝运气与机缘。
齐御风又使了几遍,陆散淡在一边观看,道:“这掌法倘若只求刚猛狠辣,亢奋凌厉,便失之下乘,你现在练习之时,虽然掌中不能控制,但也应该在心中留有余力,如此ri渐熟略之后,这掌法才能沉稳雄厚,端得住架子。”
齐御风点点头依言细细体会,不断比划招式,苦苦思索,当即半个时辰过后,便得其大概要领。
于是陆散淡又依次将其余六掌,一一比划了开来,这七招掌法,每一掌架势都甚为简单,并不繁复,但使力运劲,变化多端,其中道理博大jing深,jing奥无比,义理艰深难学,实非齐御风往ri所学能够解释。
这余下六掌,也各有巧妙,每掌发出,都有石破天惊,风雨yu来之势,若是内功修习有成,当真是无坚不摧,无固不破,但若想将运劲与招式相加结合,却也殊为不易,齐御风一神守内,调匀呼吸内劲,一神游外,手上招式变幻,如此心无杂念,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将这六掌一一记下。
这套功夫与他往ri所学截然不同,他平素持惯了利器,只要剑锋所至,无所不破,注意力全在一柄剑上,但现下想凭着一双肉掌迎敌,又要鼓荡内劲,又要注意身形变幻,不似无极玄功拳那般心随力至,可当真是处处别扭,足足适应了好一阵子才矫正了过来。
齐御风练了半晌,渐渐风声虎虎,有模有样,他从这简单的七掌之中,借以参鉴《长白剑经》和《独孤九剑》,此时已经琢磨出不少平时从未想过的武学要义,当即心痒难搔,不由得一招接着一招,使个不停,只觉得每一掌发出,眼前似乎都有一片新天新地,风景不胜美好。
如此又过一会儿,再使出这几招之际,便慢慢意与神会,发劲收势之时,渐渐能运用自如,当即他喜不自胜,猛力一掌,向前劈去。
正当此时,他只觉背后风声响起,似乎有人袭来,当即身形一转,反手一拍,挥掌而上,这一掌浑若天成,呼地一下朝那人拍去,他手掌斜下,掌力化成弧形,四散落下,力似穹庐,圆转广被,实在令人避无可避。
那人“呀”一声娇叱,脚尖一点地,身子仰躺着一般向后平平飞起,姿态飘逸,宛若翩翩起舞,刹那间便飞出一丈开外,躲过了他这一掌。
齐御风一抬头,见曲非烟双手一展,足尖轻点,便如同一只蝴蝶一般翩然落地,接着便冲着他嗔道:“都中午啦,我好心叫你吃饭,你居然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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