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戴子并不急于进攻,当即回挡了几招,但见他这路剑法如山岳倾斜。两崖夹石,惊涛拍岸,天光摇碧。一剑接着一剑,犹如千峰攒聚、万壑凌厉。凌厉绝伦,当真不可轻视。心中不由得道:“原来三师兄练这套剑法,却是练得错了?他那剑招使得慢慢腾腾,哪有这般快捷?”
当即他一边接招,一边目光不由得朝台下溜去。
一边令狐冲见到玉玑子如疯如魔,乱披风般使出这套剑法,也不禁一愣,目光看向齐御风,齐御风微微一笑,摇头道:“平明登ri观,举首开去关,jing神四飞扬,如出天地间。”
令狐冲听见这句诗,当即心中恍然大悟,心道这剑法使得如此之快,固然是电闪星飞,寒芒吞吐,十分好看,但却失去了泰山派端庄凝厚的剑意,这剑法风韵高迈、神情散朗,有道家通玄之气,焉能是这般撒泼的使法?
当即他见到施戴子偷眼看来,不禁摇头晃脑,抿一口茶,随手挥舞了一下衣袖,便宛如戏台上的戏子一般做作。
施戴子见到令狐冲这般模仿魏晋人士服食五石散之后的样子,当即心中不由得好笑,却也豁然开朗,明白了这套剑法的真意,当即又过了三两招,猛然快步如飞,犹如花间蝴蝶一般蹁跹不定,瞬间便移出四五步,接着弯腰下探,一剑朝着玉玑子的下腰歪歪斜斜的刺去。
玉玑子剑法正使得兴起,猛然看见他连续闪动,继而一剑刺他腰间,不禁吓了一跳,可是他招式已老,却避无可避,当即勉强拧腰发力,在即将被刺中那一瞬间,在空中一旋,斜身躲过。
饶是如此,他一身崭新的道袍,却也被施戴子剑尖撕破了一个口子,他低头一看,登时脸sè涨红发紫,如同猪肝,怒吼道:“我杀了你!”手上长剑东一刺,西一劈,尽朝着施戴子要害刺去。
施戴子尽管学全了那套华山派先人所遗留下来的“伪——玉女十九剑”和东邪一脉流传的“落英剑法”,并且由齐御风依据独孤九剑的剑理加以改良启发,已登堂入室,剑法卓然自成一家,但他与玉玑子这等当世少有的高手交手,却还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起初还有些畏首畏尾,不够洒脱奔放,但方才这一剑见功,却也给了他极大的信心,当即他见到玉玑子剑法在他与梁发喂招时全然见过,心中胆怯尽去,步履如飞,左旋右抽,长剑叮叮当当与玉玑子的长剑互碰,都砍在他剑尖去路之上。
两人一连交错了十余剑,施戴子都是顺着他的剑路或点或刺,或勾或抹,总之不让他将一招使完。
玉玑子见这青年居然后发先至,将他剑路全然摸清,不由得大吃一惊,两眼发直,直勾勾看着施戴子,几乎要弃剑绝望起来。
正当此时,突然一人高叫道:“玉玑师兄,稳住心神,切勿为他花招所惑。”
此人身材高大,也是白须白眉,穿一身深青sè的道袍,众人一撇,当即认出此人乃是玉玑子的师弟玉音子,都不由得心道,原来泰山派之变,天门背后居然面对两位师叔的yin谋,可当真为难此人了。
令狐冲见玉音子也从天门背后站起,走到台边,看似十分焦急,不由得装着好奇的样子,盯盯望向泰山派席位,却见玉钟子神sè不动,手指却呈现出一个四字模样,心中不由得想到,原来泰山派居然有六位太上长老都投靠了左冷禅,今番要揭穿这个yin谋,确实殊为不易。
玉玑子听见这声音,登时心中一惊,心道我这般使招,确实有些心浮气躁,此子剑法高超,还须得徐徐图之,当即潜运心法,脸sè随之也从狰狞变得庄重,看准施戴子长剑刺来,也缓缓递出一剑,凝如山岳,雄伟磅礴。
他这般运劲使剑,将身上五六十年的内功全然贯注于剑刃之上,施戴子登时压力大增,只觉得他一剑当中,起手时甚为直白浅陋,如朗月无云,空空荡荡,而后却剑意层层迭迭,如云蒸霞蔚,冉冉升起,荡涤萦绕,每一剑的剑招皆苍然有古意,又如泰山之松,,虬枝斜出,苍翠相掩,令人目不暇给。
当即他不由得心道:“这便是三师兄所苦学的‘五大夫剑法”了。”
玉玑子长剑接连刺出,每一刺都是一连五剑,这种技法在江湖之中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稀世绝学,如华山派“太岳三青峰”,雁荡山“灵峰三折”,更有江湖人人皆知的“长江三叠浪”,都是如此一招连着一招,连绵不断,后招推前招,并立齐发的剑法。
但这五剑连出,比之三剑并发,难度又何止增上一倍,却俨然比那些功夫要强得多了。
齐御风见到这牛鼻子居然使出这等招式,不禁也摇头感慨,这般手腕上的技巧,都是经年累月,苦苦jing研而成,即令是他,使出这一剑来,威力虽然更大,却也绝对无此灵活。
但他细细观之,却发现这套剑法似是而非,与华山后洞中记载的剑法颇有不同,许多地方虽然竭尽弥补漏洞,但比之古人的奇思妙想,却朴实的近乎于呆滞可怜,而失之神韵奇变。
他看得出来,施戴子身临其境,自然感受更多,只觉得这牛鼻子剑法之中,内力虽强,却还总是少着点什么东西,比之梁发使出的剑法,威力稍显不足,当即他眉头一皱,当即长剑如裁云分柳,反攻而上。
华山派剑法正奇相合,奇拔峻秀,高远绝伦,处处透着险中求胜的意境,玉玑子与他使了七八十招,始终未见胜负,却总见他一会防守,一会反攻,此时见他回击,不禁jing神一振,牢牢盯住他剑尖去路。
却见飒然风起,施戴子本来温雅款款的剑法陡然一变,一柄剑如云如雾,如雨如电,若电光下shè,若气吞斗牛,长剑之上,尽是硬朗无匹的打法,而出招之处,却尽皆匪夷所思,总是他泰山派剑法之中够不着的地方。
玉玑子本已经七八十岁,有些老眼昏花,此时见到这少年人使出这般剑法,眼睛随着对方剑尖上一抹流星来回萦绕,只觉得如长松入云,山花奇异,渐渐不禁有些心中烦恶,头晕眼花,一个不及防,猛然觉得长剑刺来,登时一惊,噔噔噔后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便觉得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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