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茶叶在哪儿?”
丁一犹豫了一瞬,随即点点头。向佑没再说话,重新坐了回去。丁一得到默许,来到客厅放置的酒柜旁,打开中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龙井,又将茶具取出,将所有东西放到茶几上,先用热水烫了烫茶壶,然后开始烧水,水烧到85度,开始冲泡,一会儿的功夫,茶香便传了出来,丁一给向佑倒了一杯,只倒七分满,用茶夹将茶杯递到向佑面前。
向佑点点头,拿起茶杯闻了闻,这才喝了一口,说:“这么多年没喝到你泡的茶,倒还是那个味道,没有长进。”
丁一有些手足无措的说:“嗯,确实没长进,以后我努力学。”
向佑见状不禁叹了口气,拿起茶壶,给丁一倒了一杯,递到丁一面前,说:“丁一,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和你小姨都已经放下了,你也该走出来了。”
丁一身子一僵,心底复杂难言的滋味再次汹涌而来,鼻子发酸,眼眶发红,声音微颤的说:“小姨夫,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如果当初我懂得反抗,哥就不会有事……”
虽然嘴上说着放下了,但丧子之痛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向佑心里怎么能不难过,说:“说实话,当初姨夫心里真的怨过你。可过去这么多年,我也想明白了,当年的事我们也有责任,那时候向阳就说过,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可我们总以为是小孩子间玩闹,每天都以工作忙为借口,疏忽了你们,才造成了那么严重的后果。丁一,那件事不怪你,真正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
一声“对不起”,彻底让丁一的情绪崩溃了,十几年的愧疚、委屈,终是在向佑和高洁的谅解中爆发了,他垂着头哭的像个孩子。
说出心里话,向佑的心里轻松了很多,其实一开始他就明白,向阳的死跟丁一没有关系,可突来的伤痛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尤其是在那些害死向阳的所谓的孩子,全部因为未满十四周岁免除刑事责任后,他们能怪的还不会反抗的,就只有丁一。虽然他们依旧养育他到十八岁,但冷暴力比打在身上的伤,更疼更狠!父母双亡,好不容易渐渐融入一个新家,又因为向阳的死,被所有人抛弃,那么小的孩子怎会不留下阴影。
听着客厅里丁一压抑的哭声,高洁忍不住捂住嘴无声的哭了起来,她温柔的眼底除了伤痛,还有释然的微笑。哭了一会儿,她擦了擦眼泪,洗菜择菜,开始做丁一最喜欢的炒虾仁。
哭了好一会儿,丁一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向佑把纸巾递过去,温和的说:“擦擦吧,今天哭过了,就让事情过去吧。向阳从小和你关系最好,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么痛苦。”
丁一接过纸巾,轻轻点点头,声音沙哑的说:“好!小姨夫,谢谢你!”
向佑摇摇头,转移话题的说:“前段时间看新闻,说你受了伤,现在恢复的怎么样?”
“已经好了,没新闻上说的那么严重。”
“丁一,你别忘了,我是医生,就算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也能猜个大概,接连两次重伤,对身体的损害很大,而且现在看你神色,还有些苍白,一定记得好好调养。公司的事能放下的,就暂时交给别人,再大的成就也没有身体健康重要。”
久违的关心让丁一再次哽咽,他努力逼回眼泪,感动的说:“好,我听小姨夫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高洁便招呼着吃饭,丁一连忙去帮忙,满满一桌子菜都是他爱吃的,久违的家的感觉让他再次红了眼眶,心里积压了十几年的灰暗,渐渐变得明朗,就像寒冰遇到了骄阳,融化只是早晚的事。
三人一起吃了一顿饭,化解了十几年的隔阂,有眼泪有微笑,却是这么多年来三人最轻松的时刻。
饭后,丁一想帮高洁收拾,却被高洁赶了出来,向佑笑着招呼他喝茶,丁一便温顺的走了过去。
端起茶杯,丁一喝了口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说:“小姨夫,我这次来有一件事想问您。”
向佑笑了笑,说:“有什么事直说,不用吞吞吐吐的。”
丁一沉吟了一会儿,试探的说:“小姨夫,最近的案子您听说了吗?”
“案子?”向佑眼底浮现茫然,问:“最近新闻上没播,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向佑的反应让丁一松了口气,他斟酌了斟酌,决定如实说,“前几天,刑警队接到报案,一名女子死在自己租住的房子内。”
向佑疑惑的问:“死的是谁?跟我们有关系么?”
“死的是宋慧。”
“宋慧!”向佑惊讶的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