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的路上,夏琚曾想过回头,但他最终忍到了被树影遮住的房檐下。他转过身,远远地望见夏敬行仍和他的朋友、同事们在一起,聊得开心,仿佛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令他不快的事。夏琚本以为自己可以成功,但是没有,夏敬行没有那么在乎他。
既然不在乎,为什么要表现出有一点点在乎的样子?何况,那仿佛已经不只是一点点在乎了。
夏琚恹恹地走进室内,经过酒店的大堂,被大堂经理礼貌地问候着。
“我可以拿这里的啤酒吗?”夏琚指向一旁的冰箱。
经理点头,犹豫地说:“但你的年龄,恐怕还不能够喝酒。”
“在这里的管制没有那么严格吧?”夏琚说完,从冰箱里拎出半打啤酒,兀自往房间走了。
夜晚的海景格外宁静,夏琚洗过澡,坐在窗前,遥遥地望着远处沙滩上喝酒聊天的人们。纵使离得那么远,夏琚还是能够清楚地认出哪一个是夏敬行,而他的身边坐着叶懿川。
他们的谈笑声从远方和海风一起飘进屋子里,夏琚听不清他们的话语,如同听不清海风的沉吟。他独自喝着啤酒,不消片刻,麦芽的香味便和海鲜的余味混杂在一起,相互作用,打乱他的思维。
夏琚掏出手机,点开徐妙彤给他发的那条语音信息,只听见经过改编的liebesfreud从手机里传出来。欢乐的乐曲声在寂静当中,显出孤单的调皮,语音信息的时长有限,夏琚还没来得及听完关于忧伤的改编,信息便播放完毕了。
他没有回复徐妙彤的信息,说实话,他不喜欢这样的改编。因为在夏琚看来,曲子应该由liebesleid开始,正如“喜欢”这样的情绪,最开始一定是悲伤一般。
夏敬行他们在海边一边聊天,一边喝酒,直至深夜还没有回来。
夏琚喝了三罐啤酒,趴在床上昏昏欲睡,依稀见到原本一起吃晚饭的女士和小孩儿全离开了,只剩下男人。他扶着疼痛的头,费力地坐起,看了一眼床边的闹钟,已经临近午夜。他想到此前叶懿川曾约夏敬行一起去做spa,这个时候水疗中心还营业吗?
正这么迷迷糊糊地想着,夏琚竟看见那些人当中有人挥舞着脱掉的花衬衫,只穿着平角裤,朝大海的方向跑去。他顿时清醒了一些,趴在窗户上看,果真见到这群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接连脱掉衣服,往海里游泳去了。
夏琚也看见了夏敬行。
在那么多人当中,他唯独看见夏敬行。
夏敬行虽然还穿着平角裤,但布料贴身,在夜色中,他彷如一具赤裸的躯体。
夏琚呆呆地望着这具躯体,他没那么黑暗,没那么光明,瘦削却坚朗的躯干如同一座雕塑,被月色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