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夏敬行是他的家长。夏琚这么想着,抬头看了看他,又重新把他抱住,心想:他比其他孩子都幸运,因为他在这个家长的身上不只收获了亲情和关爱。
夏敬行轻抚着他的后背,思忖良久,说:“今天来的那两个孩子,看着个性不错。那天见到的‘格格’看着也蛮好。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学校里没有朋友。不过我觉得自己过得挺好,有没有朋友,对我来说都没有影响,我从来不羡慕那种‘发光体’……但或许,有朋友会好一些吧。”
夏琚听出他语气中的怅然,心中触动。他发现不只夏敬行成天为他担忧,他又何尝不是一听见风吹草动,就心疼夏敬行呢?夏琚抬头望他,问:“后来呢?上大学以后呢?”
夏敬行原不想和他说那么多,因为时间很晚了,夏琚应该睡觉。不过看着他诚挚又担心的目光,夏敬行淡淡地笑了,回答说:“来这里上高中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还可以去国外上大学。我的整个高中都在为这件事努力,存钱、学习。后来我去了维也纳,那里再没有人认识我,学校里的中国人不多。那个时候,‘重生’的感觉很明显……等到我回国,见到的也是不一样的世界了。”
说到这里,夏敬行低头问:“这么说来,你想出国吗?如果想,我想办法送你出去。”
夏琚没想到他突然抛出这种选择题,不由得愣住。他没有答案,反而先问:“那你呢?”
“我当然和你一起。”夏敬行说完,看见他的慌张没有了,只剩下犹豫和困惑,便问,“怎么?舍不得你的朋友了?”
夏琚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可能还没有出事以前,他想过有朝一日可以出国比赛,但一切在出事以后就终止了。他哪里会想那种问题?能像现在这样生活,已经过于美好了。
夏敬行问得很轻松,仿佛这并不困难,夏琚却免不了忧虑,问:“你如果出国,也要面对新的环境吧?你现在的工作很不错,到了国外,不是得重新开始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说:“不会。这些年累积在我身上的,都不会让我至于‘重新开始’。你如果想走,告诉我。”
夏琚困惑极了,半晌,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出国吗?
这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不过,以他的身份,可以出国吗?夏琚不知道,他还没来得及问夏敬行,而夏敬行有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呢?
要知道,他不是一般的人。他杀过人,哪怕最终没有判刑,他留有案底。他的档案不干净,签证能办下来吗?使馆的人知道他以前杀过人,会让他出去吗?哪个国家会接纳没有被判刑的杀人犯呢?
过后的一整天时间里,夏琚一直考虑着夏敬行提出的“新方案”。
如果他顾虑的这些都不是问题,他可以出国,那么他自己想吗?他扪心自问,自己到底想不想走,最后惊讶地发现,他竟然真的如同夏敬行说的,有一些不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