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难得和杨老统一战线:“我也不同意,别说研究所他只是编外人员,根本不能算在合适范围内,就他那性子,哪能够几年都做这一件事情?到时候他要走,你还能拦得住?”
不等项老开口,周老就直接道:“要是能拦住,当初那小子去国外学医的时候你就拦住他了。”
杨老接上话:“老周没说错,时家那小子一回来就进了医院,听说现在医术不错,我之前的老领导找他做手术都要排队预约,可见那孩子确实是在医术这方面有天赋,你再把他拉来研究所,别说他同意不同意,他手里那些排队的病人也不同意啊。”
项老被两个好友挤兑得无话可说,胡子都颤了几下,这就是他刚刚一直听他们争论却不开口的原因,他知道只要他一提出时风钺,准被他们反驳奚落。
可是,难道这里还有人能提出比时风钺更好的人选吗?
当初项老手把手教他电脑,等到他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超过了当时他天赋最好也最努力的学生,等到他十三岁时,他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传授给他了,那时他一直以为这孩子天赋惊人,说不定毕业之后不要十年能成为c国的计算机研究领域的最高峰。
可谁知道,他却选择了学医,之后几年更是连家都不回,别说看看他,就连他的爷爷和大伯都见不到他。
项老生气他不学计算机学了医,更气的是他一走了之,任性妄为,留下了无数让人指摘的话柄,导致直到现在,研究所提起他都是摇头,风评极差。
但那到底是项老看着长大的孩子,而且如果从相处时间来开,时风钺对他来说比之项鸿更像他的亲孙子,所以在看到江臣给的名单时,全国各地的科研人员还没有到位,他就已经想到了时风钺。
当时他只是想到了时风钺而已,也知道他现在在医院工作,并没有真正想让时风钺来江臣的团队,可是现在江臣的团队里就缺了这么一个人,而时风钺就是最好的人选,他又怎么能不开口。
项老的沉默让周老和杨老也沉默了下来,他们如何不知道时风钺可能确实是这个岗位的最佳人选。
不仅是项老教过他,当初大院里大院外,这些教授们和教授的好友们谁不没给他讲过课,时风钺上高中时,大家为了争他将来考哪个学校当谁的学生,几次争得面红耳赤。
他们教时风钺只是因为他聪明学东西快有成就感,可项老教时风钺却是真真正正把他当做了亲孙子小徒弟。盯着他学习盯着他吃药,时风钺六岁发高烧,时家那晚上恰好没人,项老背着他不知跑了多远才找到医院。
那时所有人都以为,时风钺最后会成为项老的关门弟子,所以尽管争着,心里却也没报多大希望。
但时风钺没有成为任何人的学生,而是选择了出国学医。他们心里失望,更多的却是为好友不平。
项老嘴里溢出一声轻叹,他没看周老和杨老,对江臣说道:“团队的每一个人都要精挑细选,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就再等等吧。”
江臣正思索将时风钺拉入团队的可能性,闻言回过神点了下头,若有所思道:“项老,您觉得如果时风钺答应了,研究所会让他进入编制内团队吗?”
项老摇头,直白道:“军研所不会让他加入编制,但是你可以以公司签约的名义将他拉入团队。”
江臣闻言心里有了底,也做好了决定。
*
时风钺在办公室门口看到江臣时,脚步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一周前的贺家宴会上,他和江臣说了几句话,知道他手里的项目马上就要成立,这段时间会非常忙碌,也做好了等他上大学之后再更进一步的准备,却没想到还能在自己办公室门口见到他。
江臣也看到了时风钺,他弯着眼挥了下手。
“什么时候过来的。”
时风钺推开办公室的门,江臣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没多久,听护士说你在做手术,这是今天第二台。”江臣视线落在时风钺的眉间,没多少疲倦,眼白上却多了点血丝。
时风钺平时生活里总是懒散的模样,但在医院时却十分严谨,哪怕连着几台手术,也很难看到他眉宇间的倦色,让人很难将平时生活里能坐着绝不站着的模样与工作中的状态结合起来。
时风钺揉了下眉心,淡淡道:“两个小时后还有一台。”
江臣到嘴边的话打了个转,忽然好奇:“时风钺,上次我问你为什么会选择学医,你没有回答,现在我依然很想知道。”
时风钺挑眉看他:“为什么?”
他问:“为什么对我的事情这么好奇。”
江臣愣了下,竟然下意识思考起时风钺的话来。他似乎确实对时风钺的事情都很有兴趣,可实际上在时风钺之前,他之前很少会去深挖别人的私事。
他经历了三世,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总有几个似乎连眼神里都充满了故事,可奇怪的是,他从未好奇也并未探究过。
只有时风钺,会让他总是连自己都不察觉地想要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江臣实话实说:“可能是周围的人总是提起你吧。”
时风钺单手支着下巴,仰头望他,嗓音懒散放松:“谁又提起我了?”
“项老。”江臣顿了下,道:“我前几天不是告诉你我要成立一个科研团队吗,昨天面试刚刚结束。”
时风钺:“怎么样?”
“基本上军研所编制内的科研人员都确定了,公司这边签约的也有人选,但还是缺一个信息处理的专业人员。”
时风钺拿了两张患者的片子在看,漫不经心道:“项老那边没推荐人?”
“推荐了黄教授,但是只有他一个还不够。”江臣望着时风钺道:“黄教授虽然略懂信息处理,但是他更擅长的还是信息检索,项老说有人更适合。”
时风钺一顿,缓缓抬起头,目光与江臣相撞。
他眉梢微挑:“我?”
江臣轻轻点了下头。
时风钺难得露出一丝错愕,不知道想到什么,他扯了下嘴角:“我现在是医生,搞科研也该是制药。”
“不考虑一下?”江臣想过时风钺会拒绝,虽然有些可惜,却也没有太失落。
时风钺却笑了:“你不希望我去?”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江臣微愣,眼眸睁大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