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黎惊慌得失声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将主人收敛入棺之前,已经将主人的遗体清理干净了……”
小昂皱着眉头,心痛地说:“我听说饮恨而死的人,在听到亲人的呼唤后就会九窍渗血,也有人说,这是脏腑腐烂,积滞在腔内的残血顺涎溢出所致。主人因为全身都是伤,所以残血从伤口渗出也不足为奇。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太可怜了。”
游黎听了,又难过得流泪,他凄凄然道:“虽然主人从不曾跟我们提起过,我想他一定是有亲人的,好想让主人魂归故里。”
小昂摇了摇头:“照这情形,恐怕主人的遗体已经等不下去了……树林水气太重,而我们为了赶路,又耽误了大半天的时候,没有及时维护好主人的遗体。我建议在附近找个合适的地方把主人葬了,让主人早日入土为安吧!”
游黎虽然很不舍得,很不情愿,很想多跟主人相处一会,可是小昂说的都是事实。
片刻,游黎心酸地说:“好吧!那就近埋葬主人。我先把主人重新收敛好……”
小昂默默地点了点头,眼圈红红的。
游黎正想将云河从木棺里抱出来,突然沉睡中的云河睁开眼睛,僵硬地转侧脸,用空洞的眼神望着游黎,阴森森地说:“我刚活过来,你们就想把我埋掉?有这么侍候主人的吗?”
依然是云河的声音,依然是清宛如莺啼,为何却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气?
就算游黎和小昂再大胆,都吓得头皮发凉,双膝一软,就双双跌坐在地上。
大事不好!主人这是回魂化鬼吗?
“主人……”所有守夜的奴仆们都吓得傻掉了,有些人连哭到一半的眼泪都凝住了,都定定地望着木棺的方向。
一只纤白的手突然从木棺里伸出来,扶着棺橼,然后云河整个人慢慢地坐了起来。
依然是美如江山,千古一绝的容貌,惨白的脸容在烛火下却犹为凄清。玉冠下披散的长发微微地飘着,白色的殓衣层层渐红,犹如绣着一朵朵正在盛放花。
空洞的眼神看不到人间的悲欢离合,眉心的黑莲凝结着一股唳气,表情僵硬冰冷,就像一具行尸。
这跟以前温润如玉,亲切动人的他判若两人。
奴仆们就这样傻傻地看着他们死去的主人从木棺里爬了出来,站在他们面前,人人倒吸一口凉气。
云河双手双脚的伤口依然深可见骨,血犹在渗落着,只不过已经从黑色变成了红色。
这并不是脏腑腐烂渗出来的血水,正好相反,他的躯壳已经恢复了生机,并且恢复了造血能力。这些血水是之前受伤后积滞在内的淤血,此刻随着血脉的重新循环流动而被排挤出来。
而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疑是这些淤血排走的最快捷径。
当淤血排尽,伤口未愈,新鲜的血也随之流走。
小昂和游黎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还以为主人的遗体开始从里面开始溃解,对回魂这种情况更是深信不疑了。
“主人,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即使你变成了鬼,我们也愿意追随你!”
片刻,所有人都认定了,他们的主人是变成鬼了。
但是,即使眼前是一只鬼,也是主人所变的鬼,他们对主人的忠心不变!
于是所有人都收起了那种对鬼神的恐惧,纷纷跪在云河面前。
云河突然抚了抚自己的脸,表情有些激动,焦急地说:“快!给我一面镜子!”
“主人,给你。”小昂醒目地把一面小铜镜递过去。
云河对镜一照!
铜镜里映着一张千古一绝的少年容颜,眉目如画,唇如樱瓣,雪肌冰肤,转眸低眉间,都有种倾国倾城的风韵,只是脸色惨白了些。
云河爱不释手地捧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满意地笑个不停:“哈哈,这副皮囊长得真是太美了,难道那个甄王对你念念不忘,连死也也想占有你。就不知道身材怎么样……”
说着,他轻轻将对襟往两侧一拉,殓衣滑了下来,堆在脚下,洁白如雪的身躯在烛火之下一览无遗,只是从裂开的伤口渗出的鲜血涎着凝脂般的肌肤无声地往下淌,是那么让人触目惊心!
嫌玉冠束着头发不舒服,他又把玉冠摘掉,任由一头如飞瀑般的黑发萦绕在纤纤的柳腰之间。
云河低头看了看。
这副身板虽然清瘦了些,但是线条起伏有致,尤其结实的腹部竟然有六块腹肌,还有一条魅惑的人鱼线。
只是双手双脚和肩部有伤口,伤口还在渗着血,肋部还有些凹陷,影响了美观。
但只要好修补一下,那就完美了。
脸长得绝了,身材也绝了。
所有人被云河的举动吓了一跳!
从前温文尔雅,风轻云淡的主人哪儿去了?
眼前这个一身唳气,行为怪异,语气阴森的主人就像一只画皮鬼……
难道主人死得太惨,回魂之后性格大变?该怎么劝才能让主人把衣服穿回去?
这样赤着到处走,还语无伦次,实在让在于心不忍。
游黎哭着道:“主人,对不起,都怪我们没用,连累你。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们,主人就不会死!主人,你要是心里恨着,就惩罚游黎一个人吧!游黎愿意一死,化为鬼,继续追随主人。但是主人,请你把衣服穿回去吧!要是被别人看到的,那就……”
“那就怎样?难道我长得还不够好看?”云河邪笑着问。
“不!主人你是全世界最美的人,这是公认。”游黎慌张地说。
“这话我爱听!”云河仰天哈哈地冷笑了几声,用阴森的声音问游黎:“你真的愿意为我而死?”
“是的……”游黎恭恭敬敬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