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卓看来，赵家没有坏人。

如果硬要说有坏人，那也是赵飞的父亲和母亲，他们背叛了家庭，违背了伦理，但逝者已逝，追究他们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从道义上说，受伤最大的其实就是赵莺的母亲，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想到自己所深爱的丈夫在外面有家庭，还有了一个比自己女儿还大的儿子。

赵母无法接受丈夫的背叛，她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而赵家资产被冻结，则成为了压垮心力交瘁的赵母最后一根稻草，她成为精神病人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突然挑起赵家大梁的弱女子。

张卓侧头看着赵飞。

赵飞没有看张卓，而是一脸木然的看着前方，沉默不语。

一阵漫长的沉默。

张卓没有打扰赵飞，他知道，赵飞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做出任何决定，都会深思熟虑，而不会像他一样头脑发热。

张卓，是一个典型的热血少年，他会害怕，他会恐惧，但他会在某种环境之下突然爆发，忘记害怕和恐惧，做出一些惊人之举。

赵飞则是个冷静的人，冷静到可怕的人。赵飞喜欢布局，喜欢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目标。

目前赵家的事情，已经按照赵飞所计划的发展，如果不出其它的意外，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拿到属于他自己的那一份……

……

“你回去吗？”两人在出租车上一路沉默，进城后，赵飞才说话。

张卓点了点头，他并没有问，因为他知道，赵飞肯定会有话要说。

“等会我先下，我把地址发给你。”赵飞低头给张卓发微信。

“什么地址……”

张卓低头一看，是某某精神病院的地址和床位。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需要我做什么？”张卓沉默了一会问道。

“随便你。”赵飞低头把玩着手机，不与张卓目光对视。

“好吧，我明白。”

“对了，麻将馆的分红我会尽快核算出来，到时候会转账到你的微信账号上面。”赵飞缓缓道。

“嗯嗯，正需要钱。”

张卓顿时大喜，心中阴晦一扫而空，要知道，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钱，要不然，也不会厚颜无耻的找一面之缘的预言异能者吴劲风要地下六合彩的数字。

张卓花钱的地方很多，除了购买大量的书籍之外，因为营养需要，他所需要的食物品质也越来越高，每天在吃的上面花费不菲，当然，吃对于张卓来说不是大问题，他最大的压力来之于暴徒。

看情形，暴徒是要与养父养母彻底撕破脸了，经济上失去来源，必然捉襟见肘，如果张卓无法解决他的问题，其肯定是要想办法赚钱生活，而以暴徒暴虐张狂的性格，绝不会像赵飞那样脚踏实地的赚钱，肯定会走极端捞偏门，到时候，给他擦屁股的还是张卓，所以，要想防范于未然，张卓就必要考虑到暴徒的基本生活开销，避免他走上邪路。

暴徒一直是张卓心中的一根刺，因为，他无法揣摩到暴徒的心思，而且，其残暴性格，一旦失去控制，其危害性是极为恐怖的。

想想，一个拥有钛合金骨骼的异能者杀手在人类社会肆无忌惮的杀戮，那是一副怎么样的画面？想到这里，张卓莫名的打了个冷战。

“我下了。”赵飞叫停的士。

“不如，和我一起去吧。”张卓摒除脑瓜子里面的胡思乱想，一脸希翼的看着赵飞。

“不了，已经很晚了，我还要去华哥家里。”

“好吧。”张卓无奈的点了点头。

赵飞下车，张卓乘坐的的士在昏暗的街道上逐渐加速远离。

赵飞屹立在寒风之中，一直目送着的士消失在车流之中，然后，独自在人行道上行走。

寒风吹拂。

干枯的树枝上挂着的零零星星几片枯黄落叶在空中飘飘荡荡，打着转落在地上，然后，又被呼啸而过的汽车掀在空中沉沉浮浮，随后，再次又落在地上。

赵飞孤独的背影被落灯拉得很长很长……

……

没有人知道赵飞内心在想什么。

张卓也不知道。

张卓能够感受到赵飞对赵莺的关心，但却感觉不到他对赵母的怜悯。

坐在的士后排的张卓，一直看着目送他离开的赵飞，直到赵飞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转头，长长叹息了一声。

赵家的事情，张卓无能为力，要想真正的解开赵飞的心结，还是要靠他自己。当然，光只是赵飞解开心结也没有有，还有那个被刺激成了精神病的赵母。

赵母。

想到歇斯底里的赵母，张卓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苦笑。

毫无疑问，赵母有着严重的内心洁癖，她整天以泪洗面，一直对去世的丈夫外面有小三而耿耿于怀，她无法面对和丈夫长得一模一样的赵飞。

正因为无法面对，所以，赵母疯了。

赵莺看着沉睡中的妈妈那张枯瘦憔悴的脸，眼泪遏制不住的流下来。

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