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仰不想他和朝简走到崩坏的地步,他希望他们好好的。
任务这条路还在走,黑暗得看不到曙光跟终点,他想身边都能有朝简同行。
“生死之交怎么会不值钱,那是缘分。”陈仰说,“就像我们一样,生死与共。”
朝简的眼神一空,曾经有个人对他张开手臂,笑着说,我们同生共死,相依为命。
“吃奶片吗?”陈仰看出朝简的心情又变好了一点。
“不吃。”朝简冷冰冰地坐到了台阶上面,他的手却不受控地伸过去,拿走了陈仰剥好的奶片吃掉。
“……”陈仰看手机,向东进去有两分钟了,他在干什么,怎么还没出来?
向东的脑力跟武力虽然不配套,但差距应该在不断缩小。
陈仰还没见过他正儿八经的做任务,估计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方式,不至于上去就是粗口加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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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东叼着烟把一楼的楼道逛了一遍,他半蹲在101门外的小炉子前,一股股的热气卷着中药味扑向他,热情似火。
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奶奶走出来,向东起身打招呼:“老太您好。”
老奶奶看了眼他嘴边的烟,不适地捂嘴咳嗽。
向东夹开烟。
“年轻人,抽烟对身体的危害大着呢,不健康。” 老奶奶咳着说。
“老太您说的是。”向东随意掐灭。
老奶奶浑浊的双眼转了转:“你是个好孩子,听话。”她像是看自家孩子一样看向东,“听话好啊,听话好。”
向东笑了笑,下一刻就听到老奶奶说:“你怎么打耳洞了啊?这不好。”
刚才还慈祥的老奶奶此时瞪着向东,布满老年斑的脸上尽是冷意:“男孩子打什么耳洞,不像样子!”
苍老的声音里带着训斥,语调有种瘆人的尖锐和强势。
我操!向东一口老血涌到了嗓子眼,他把耳朵上的小圆环取下来:“老太,我这都是生活所迫。”
老奶奶不说话了,两只眼睛盯着他。
向东若无其事地捏住小圆环,听老人突兀道:“你是快递员啊。”
“对。”向东咧咧嘴,挺俊的一张脸上挂着正经的表情,“瞧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这是您的快递,我给您送过来了。”
老奶奶惊讶道:“是药材啊,我昨天让小何在网上给我买的,今天就到了?”
“现在网购效率高。”向东一边记住小何这个人物,一边按下自动笔,提醒老人,“您在这签个名字。”
老奶奶说:“我老眼昏花的看不清,你帮我签一下。”
“那不成。”向东为难道,“公司明文规定,客户一定要亲自签收。”
老奶奶说:“很多快递员不都是自己写的吗?东西还没开始送就签收了。”
“别人是别人,我这儿真不行。”向东苦笑,“老太您要是不亲自签收,我这个件就等于白跑了。”
老奶奶拢了拢一头稀松白发:“你老板不在这,你签了没人知道。”
“不是这个理。”向东神色严肃,“工作不能这么糊弄。”
楼道里偏暗,老奶奶一身黑衣几乎要跟背融为一体,空气里的中药味跟霉味都压不住她身上的老年味。
向东把呼吸跟心跳都控制在正常频率。单子是肯定要签的,不然他就没以后了,那他妈的可不行。
过了一会,老奶奶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慈祥和蔼:“你这个年轻人死脑筋,不会变通。”
向东说笑:“我是觉得做人得有原则。”
“快递员这活不讨喜,你不错。”老奶奶接过向东的自动笔,在单子上签字。
向东看着老人签下名字,悬着的那颗心放了回去。
“那老太,您忙,我先……”向东撕下单子就要走,没留神碰到了炉子上的砂锅,他反应敏捷地一把拖住砂锅,顾不上烫就给推回炉子上面。
向东把烫到的手放到阴冷的墙上蹭蹭,妈得,还好他速度够快,他敢确定,只要砂锅掉地上碎了,他绝对没好果子吃。
“老太,您这中药的味道闻起来好苦。”向东吹了吹火烧火燎的手掌。
老奶奶揭开砂锅的盖子看看:“良药苦口啊。”
“说的是。”向东安慰道,“老太您喝药的时候可以准备一块糖,喝完药吃点就不难受了。”
“这药不是我喝的,是我儿子喝的。”老奶奶说, “他偷偷跑出去了,一直没回家,我就把药温着,等他回来喝。”
向东挑眉,还有个儿子?
老奶奶把盖子盖回去,佝偻着背看他:“年轻人,你送快递的时候有见到我儿子吗?”
“我不认识您儿子,见到了也不知道。”向东说,“要不您给我看看他的照片,下次我再碰到就叫住他?”
老奶奶叠声道:“好好好!”
“你等等,”老奶奶激动得一把老骨头都在颤,“你进屋吧,进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