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忍不住露出微笑,摸了摸白遂的头。
上午其实青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下午过来也只是收尾工作。她搬了个凳子,让白遂坐在树荫下,看她忙碌。
风声呼呼,水声潺潺,竹林刷刷作响,花朵怦然开放。
午后的庭院,宁静舒适。
白遂数着从层层叠得树叶罅隙里漏进来的些微光斑,头一点一点,竟是睡着了。
***
青徽时不时回头看他两眼,见他仰着头发出轻微的鼾声,忍不住笑了起来,忙起来也更有劲。
她准备将花园再稍微收拾一下,把树叶和漫长的杂草剪去,这活便差不多可以画上句号。
眼前突然一花,她只觉得一阵寒风吹来,再睁眼时,便看到面前三尺远的地方,站着一个浑身白衣的冷肃男子,沉眸看着她。
青徽好不容易压住了自己要喊“鬼来了”的冲动,咽了口口水,声音颤抖:“你是谁?”
白恺皱眉看着她,一瞬间觉得自己从她身上闻到了自己熟悉的气息,可是下一秒,这种记忆里的味道便随风散去。
他自嘲:想来是自己鼻子有些失灵了。
只不过还有正事。
他看着青徽:“为什么我的儿子在你这里?”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躺在树荫下的孩子。
青徽抬头看他,并不需要多加分辨,就能看出眼前这人与团子在五官上的相似之处。
只不过看着他那张冷肃的脸,仿佛与软乎乎的只会微笑的团子截然相反。
“难道你们并不知道他过来吗?”青徽不可置信地问,她以为团子是被人送过来的,却不想原来是自己一个人偷跑过来吗?
白恺冷着脸,眯眼看着青徽,一言不发,眼神却像是藏着的猛兽即将出现一般愈发危险起来。
团子迷迷糊糊醒来,眼睛勉强撑开一条小缝,跑起来都不成一条直线,直到猛地抱住了青徽的腿才觉得安心下来,毛绒绒的头在青徽背后拱了几下,声音软乎乎的:“姐姐。”
唤完,他睁开双眼,这才清醒过来。
只是一抬头便看到自己的父亲冷着脸,像是蕴藏着无数寒意一样,死死盯着自己。
团子吓得一下子抱紧了青徽的腰,眼睛眨巴着,半是惊诧半是惧怕。
青徽看了看扁着嘴的团子,又看了看脸色比墨还要黑的他爹,叹了口气。
只觉得这父子二人之间像是有仇啊,而且还是血海深仇的那种。
“跟我回去。”白恺的眉头一直紧紧皱在一起,一挥袖,银白布料上金线纹理耀眼夺目,“不知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擅自离家,实在是不懂事。”
白遂低着头,眼周有些红,既委屈又有些难受,又不敢和白恺争执,只呆呆看着自己脚上银白的鞋。
久听不到儿子的声音,再一看三头身的孩子浑身上下像是被沮丧笼罩,白恺心里也不是没有一丝动容的,只是一转神又想到他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一点点白虎一族的勇猛,心便像是梗了块石头一般难过。
夹在二人之间的青徽,弱弱道:“我们去里面谈好不好?”太阳渐渐西下,日光在自己眼睛里晃荡实在难受。
而且,这父子二人之间肯定要扯上自己的“错”,不如一次说请,也省得日后再被找麻烦。
第5章 . 第一个学生
白恺迟疑了半刻,再回神时,就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听了那女子的指使,跟着她后面进了一间教室里。
小小的桌椅,如团子一般大小的孩子坐刚好,给如他们一样的大人坐,就有些碍手碍脚的意思了。
白恺黑着脸,抱臂站着,语气有些不耐:“干什么?”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乖乖过来,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更黑了。
青徽蹙眉,眼神在这对父子二人之间打量。
父亲脸色漆黑,一副不满的样子。
而团子就快缩成一团了,胆怯地低头,连呼吸声都是浅之又浅。
总之,在他们两个身上,好像看不到一点点彼此之间有感情的模样,尤其是团子,浑身都是抗拒的,连站都要离他远远的。
可是真说没有感情,看他父亲的模样其实并不太像,他还是有些牵挂团子的。
青徽觉得有些棘手。
她又不是心理专家,这父子之间的心结,她又不会解开。
何况她私心里也并不愿意就这么让她软绵绵的团子轻易原谅了这个并不能称作“父亲”的父亲。
一时间,满室静默。
有两扇窗户对着花园而开,隐约有浅淡花香随风飘入,只是飘进屋子里更显得喧闹烦躁。
在一片寂静里,团子微微抬头,瞥着自己的父亲和姐姐对视的样子,咬牙大声道:“父亲,你不要欺负姐姐。”
寂静的屋子里,连针落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白恺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一瞬间竟然涌出了不可思议的恍然。
他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
白遂从来胆怯,在他面前连话都不敢说,却不曾想会有一天因为维护别人而站出来与他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