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渊止和叶长安了,就连青徽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白遂也是自己一下子跳了起来,看着渊止和叶长安,一副求表扬的娇气样子,惹得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随意找些彩虹屁来夸赞他。
——这样一个娇气可爱的弟弟,就应该这么捧着啊。
二人不约而同地达成了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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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呈昭皱着眉,站在幼儿园大门外往里看。
屋舍简陋,杂草疯长,树枝也不见得有修剪过,他眉头蹙起满是不满。
跟在他身后的手下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手一挥,挂着锁的门上就燃起火焰,把那把大锁直接烧得变了形。
之后又有一人上去摘了锁,开了门,恭谨地弯腰低头,等叶呈昭大摇大摆进去后,才直起身子,自然地汇进他身后的人流里。
他很容易就找到了绢翕。
绢翕正躲在一间空着的教室里看书,阳光穿过树叶的罅隙,漏出一个个彼此相邻的小斑点,折射到书页上。
这泛着墨香的书,仿佛多了几分绿色的生命的味道。
直到面前有一道黑影,挡住了所有在纸面上雀跃着翻山越岭一般的碎片时,她才抬起头,发现自己的身前,竟然站着自己最熟悉但是又已经是最陌生的人。
“你来干什么?”
她清晰地听到自己淡定从容的声音,那么沉静,不慌不忙,就和她的心境一样,心如止水不起波澜。
“绢翕,”叶呈昭声音诚恳,“我知道上次是我的错,我和你道歉。”
“听说你在这里生活条件并不好,你也是我的夫人,何必受这种委屈?”
“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他来时就想着,自己是男人,这次事情也是因为自己的发火惹出来的,说到底他才是罪魁祸首,弯下腰道个歉并不可耻。
只是,他设想中,绢翕应该是听到他的话,迫不及待就同意和他回去。
然而这一幕并没有发生。
绢翕合起手里的书,把它放到左手边,手指交叉,笑得温柔而礼貌:“你是听谁说我过得不好的?并没有,我和长安现在很开心很快乐,我们也都不愿意和你回去。”
“哦,你应该是听苏离秋说的吧?也对,你的宝贝,随便说说你都信。”
绢翕口中的嘲讽赤*裸而锐利,像是一把刀子毫不留情地往叶呈昭身上扎去。
他听着听着,脸渐渐沉下来,像是在说,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其实说起来,绢翕和叶呈昭认识,在一起生活的年份更久,久到她自己都忘了有多少年了,比起对他的了解,她要比自诩解语花的苏离秋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
就比如,她太知道这个男人只能顺毛撸,逆着他一点点就根本受不了的臭脾气。
要是以往,她可能还意思意思地哄哄,或者把话憋回去,只是现在她的心态放潇洒了,干脆利落地直接把心里想说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叶呈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此时,叶长安敲门进来。
他看到叶呈昭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绢翕,眉心一跳,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很是警惕地往绢翕前面一站,以一个保护的姿态,与叶呈昭对视。
叶呈昭见到儿子,臭臭的表情缓和了点,温和道:“长安,爹来接你和你娘回家了,上次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可以跟我回去吗?”
叶长安依旧是抱臂的酷酷表情,说话却是斩钉截铁:“不,我不要。”
回去干嘛?继续看那四个母慈子孝吗?平白给自己沤得慌。
先是被妻子拒绝,又是被儿子拒绝,叶呈昭的脸色黑得和煤炭一样。
绢翕把叶长安拉到身后,毫不客气地与叶呈昭对视,声音淡淡的,甚至还带着一点嘲讽的笑:“对,如果你不来找我的话,我其实准备过几天去找你的。”
“我们签了和离书吧,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和、离、书?
叶呈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妻子口中说了什么,一字一句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绢翕点头:“我很确定我说的话,我也是真的想要一份和离书。”
叶呈昭气急败坏,指着绢翕笑道:“好啊,好啊,亏我还巴巴找你来道歉,结果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那不如想想您是怎么对我们母子二人的?”绢翕今天的嘲讽技能全开,疯狂输出。
站在她身后的叶长安也偷偷地,偷偷地移动着脚步,与她并肩而战,眼神严肃,看着叶呈昭满是不驯的桀骜。
“好,好,好。”已经被气疯了的叶呈昭笑得狰狞,“不就是一封和离书吗?我写,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这可是你说的。”
“你们不要想着以后在外面的日子太难熬了,就后悔来找我,我告诉你们,这没门,从此以后,不管你们过得多惨,都与我无关。”
他拿起放在一边的纸墨边写边说,等语音戛然而止,和离书也写完了大半。
天界的婚姻关系并不像人间那么严苛而板正,夫妻之间的嫁娶一封和离书就能结束,二人按了手印,这张纸又被叶呈昭吩咐人送去朱雀族的大长老那里封存。
从此二人,不,是三人就再也没了关系。
叶长安跟着绢翕,与叶呈昭也只是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