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在马上回头看了看南风的背影,心里面却在想自从南风来了之后,西边这几百诸侯早已经不是铁板一块了。
与其跟朝歌那边相抗衡,不如先把自家的后院料理干净了再说。
想到这里转身问姜子牙,“听说朝歌那里在推选新的西伯侯,先生在九间殿上朝,不知道您有什么要教导我的?”
名义上是让姜子牙教导,实际上还是要让姜子牙献策。
姜子牙能够听明白这句话,在肚子里面暗自把这位二公子和姬昌,公主这两个人比较了一下。
姬昌和公主与人相交的时候颇为真诚,或者说给人一种真诚之感。姬昌一直以来让人觉得这个人特别仁义真诚,公主威严的时候没人敢碰其锋芒,宽容的时候让人心怀感激,私下没人就算是哈哈大笑,也让人觉得畅快无比。也就是说这两个人比这位二公子更懂得如何御下,他们收放自如,会拿捏分寸,二公子比起这两位来差得太远了。
二公子虽然态度谦卑,但到底带了点高高在上。
姜子牙心里面这么想着,嘴上却跟姬发说:“西岐这里的庶民都知道谁才是西伯侯,就算是朝歌任命了新的西伯侯过来又能怎样呢?”
姬发听了带了点儿得意洋洋,一想到现在就在大街上,又赶快把这份得意洋洋摁了下去,“您说的对,我们祖上在这里经营了几百年,岂是那些外来的能撼动的。”
姜子牙又说:“朝歌已经吵吵嚷嚷有大半年了,到现在还没推选出西伯侯的人选,可见一时半会儿没有人能够取代君候,这件事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姬发当然对这事不放在心上,就算有人捧着朝歌的任命来到了西岐,盘踞在西岐这么久的姬家岂能让他进城?
两个人在府衙前面分别,姜子牙回家去了,姬发下了马刚回家就有奴隶跟他说老夫人请他到后院去。
姬发叹了一口气,祖母想跟他说什么他自己能想得到,还是那些兄弟互相扶助,让自己对大哥不要生出其他心思,这些话自从大哥回来之后祖母说了不下三遍,姬发真的不想再听了。
但是祖母召唤,不能不去。
太姜夫人这次把孙子叫过来并不是劝他们兄弟两个互相帮助,而是询问二孙子什么时候去朝歌把他父亲换回来。
“我昨天梦见了你祖父,他跟我说你父亲不好了,我特意替你们父亲卜算了一回,发现他这次要经历九死一生之局。既然朝歌的女王吐口让你去把你父亲换回来,你什么时候动身?”
姬发听了之后心中恼怒,面上又不敢显露出来,在他看来这就是祖母想替大哥扫清障碍,将自己赶出西岐。
“您先别着急,等这一次的雨求下来之后我就去一趟朝歌。”
他祖母听了之后脸上有些失望,“你早点去把你父亲换回来,他还有一命,若是不把他换回来,到时候他连这条命都找不回来了。”
姬发表面上诚惶诚恐的答应了,退出祖母的院子来到母亲的院子里。
他母亲太姒夫人问:“你祖母叫你去干什么?”
“想要让儿子去趟朝歌将父亲换回来。”
姬发的母亲叹了一口气,“要说起来我也是想让你父亲回来,但是我又舍不得你去。”
说到这里眼泪掉了下来,背过身去擦掉眼泪,又推着儿子回去早点休息,“早点回去歇着吧,你最近经常城里城外的到处跑,看你累得都瘦了,事情都是一件一件办的,饭是一口一口吃的,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也别为这事儿伤心难过,总会有办法的。”
姬发不知道母亲嘴中的办法是什么办法,只好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没过一会儿就有奴隶过来悄悄地跟姬发说夫人派人到城门外埋伏了下来。
今天晚上从城外回来的也只有殷南风,母亲派人埋伏下来自然是要对殷南风不利。
姬发自己对殷南风也是各种看不顺眼,想着如今跟朝歌那里没有彻底的撕破脸皮,而且父亲还在朝歌城里被关押着,这个时候要是将殷南风杀了,说不定父亲也会被他们杀了。
听说了母亲的动作之后赶快去找太姒夫人,一见面姬发有些激动,“您这是要干什么?若是把殷南风得罪了,到时候消息传到朝歌,您想过我父亲会吃什么样的苦头吗?”
“我舍不得我儿子,也舍不得你父亲,所以我就想了一个法子,到时候派一个人冒充你进了朝歌把你父亲换回来,你父亲既能安安稳稳的回到这里来,你也能在我跟前不必离开,这难道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姬发听了之后顿时明白了母亲的打算,自己从来没有到过朝歌,朝歌里面的人也不认识自己,只要没有人拆穿,说是姬发替父亲赎罪就有一个姬发去替父亲赎罪了。至于这个姬发是不是真的,谁又能证明呢?
如果殷南风回到朝歌看见了这个姬发和他在西岐认识的那个不一样,告知了公主,公主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所以也只有杀掉南风,杀掉朝歌的那些官员,这样一了百了。
这个办法虽然好,顿时姬发还有些不放心,“母亲,到时候就算是把殷南风杀了,要是还有人认出来去朝歌的那个人不是我,咱们……”
他母亲伸手阻止姬发往下说,“你兄弟那么多,与你长得相像的又不是没有,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对啊,姬发击掌叫好,嫡出的兄弟自然高贵,女奴生的庶出兄弟还有很多。让他们去一趟朝歌,他们不会不愿意去。
“母亲既然在城门外埋伏下了人马,一不做二不休将殷南风的死推到其他人头上。假姬发把殷南风的尸首送回去再告一状,他们宗室不会怀疑咱们的。”
太姒夫人点点头,“待一会儿你出去告诉城中各地居民,就说因为大旱,有些流民聚拢成土匪攻打西岐,如今被咱们杀了,让咱们城中的这些庶民们往后出行皆要小心。”
姬发听了吩咐告别母亲出去准备了。
殷南风还不知道危险降临,在陈仓侯家里面和不少西方诸侯喝酒。
晚上月亮高悬,不少年轻漂亮的女奴来到堂上献舞,一群人喝得醉醺醺的,怀中搂着漂亮的女奴,耳听丝竹之声,又有美酒端到嘴边,醉生梦死之际早就心猿意马,就等着主人家邀请大家住下,到时候和怀中女奴春风一度,才不浪费这一刻良宵。
殷南风摆了摆手,“明日还有事,我今天晚上回西岐去。”
很多诸侯醉醺醺的拉着南风的手,让他今天别走了,大晚上的骑马太不安全,若是马失前蹄,整个人跌下来了跌的头破血流可就不好看了。
殷南风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要是放在平常我就不回去了,但是我昨天接到了朝歌送来的诏书,要册封新的西伯侯,诏书就在西岐城放着呢,我明天要拿着这诏书跟你们说谁是西伯侯,今天真的不能再喝了,我得回去了。”
大堂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刚才还窝在诸侯怀中的女奴全部被赶了出去。
就有人小声地问殷南风,“这新的西伯侯是哪位?”
南风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反正不是西岐的那几位,跟你们说实话,公主对于姬昌他们家颇不高兴,一开始的时候姬昌前去朝拜,各家把嫡长子带过去面见大王太子和公主,他们家就他一个人去了,去也就算了,路上磨磨蹭蹭了那么长时间,其他地方的诸侯都来了,只有你们西边二百诸侯磨蹭到最后才来到了朝歌。比你们路远的有的是,比你们路上难走的也有的是,就你们……”
说完打了一个酒嗝。
就有陈仓候扶着他,在他的后背上拍了几下,“将军别生气,我们也是没办法,姬昌走的慢,我们作为属下也不能走得太快不是。”
南风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等我明天给你们宣读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