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伯话已出口,哪怕姜舒窈做的是毒药,他也得挑上两筷子并附上称赞。
丫鬟鱼贯而入,摆盘揭盖,一番动作行云流水。
摆在襄阳伯面前的菜盘被揭开盖子,一股陌生的浓郁麻辣鲜香味瞬间弥漫开来,霸道的麻辣味让人下意识吞咽唾沫。
姜舒窈开口介绍:“这道是麻婆豆腐,这道是水煮鱼片。”
麻婆豆腐八个字,麻辣酥香鲜烫嫩整。大小均匀的豆腐丁堆砌在一起,酱汁色泽红亮,葱段点缀其间,中央一圈铺着花椒碎、蒜末、葱花,装盘后用淋上热油,哗啦啦一声,麻辣蒜香充分激发了出来。
水煮鱼片用深口磁盘装盛,表面浮着一层鲜亮的红油,颜色清透,下面扑满了嫩白的鱼肉,上方点缀着星星点点翠绿的葱花,光是强烈的颜色对比就叫人食欲大开。
“爹,你尝尝?”姜舒窈期待地看着襄阳伯。
无论如何,色香味三者中前两者都能算上上品,襄阳伯用筷子挑了一片鱼片,滑嫩的鱼片裹着汤汁,落入白瓷碗,微微荡了一下,弹性十足。
甫一入口,鲜麻微辣的味道就席卷而来,全然没有鱼的腥味,独特的鲜味却翻了倍,滚烫的鱼片加剧了麻味,从舌尖到喉咙,泛起一线热意。
只见襄阳伯二话不说,又连续挑了好几片放入口中,过足了瘾后才痛苦地吐出一个词:“很好。”
第6章
襄阳伯夫人心里把老混蛋骂了一通,装模作样的本事确实是不错,但那短短的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怎么着也得多说几个字吧,平日里哄小妾的本领死哪去了。
她连忙打破这局面,笑道:“都动筷吧。”
眼角余光扫到襄阳伯又动筷去挑那水煮鱼片,不免疑惑,这老东西什么时候这么宠窈窈,这次为她抬脸面未免也牺牲太多了点。
不过高门贵女也并不需要擅厨艺,孝心尽到了就够了。
她舀了一勺羊肉羹,肉糜炖的很烂,入口即化,但回味里的膻味始终去不了。又赶忙挑了一筷子醋渍芹菜压味,只吃了两口,就没甚胃口了。
姜舒窈适时为她乘上一碗竹荪鲜鲍鸡汤:“娘,这鸡汤用柴火慢炖了很久,面上都煨出了薄薄一层油来,鲜得我舌头都要吞了,你尝尝。”
她这般劝,襄阳伯夫人即使没胃口也不推辞,喝了一口,确实是花心思炖煮的鸡汤,鲜味十足,但她喝惯了,总觉得嘴里没滋没味的。
“爹。”姜舒窈又给襄阳盛了碗鸡汤,扮起孝顺的女儿十分得心应手。
襄阳伯吃得过瘾,额头上已冒起了细细密密一层薄汗,舌头微麻,尝过了刺激的鲜辣味儿就停不下来了。
“喝什么汤,来人,拿酒来!”
襄阳伯夫人总算察觉不对劲儿了,往两盘色泽鲜艳的菜上瞄了几眼,姜舒窈立马狗腿地用公用调羹为她舀了一勺麻婆豆腐。
豆腐鲜嫩,裹满了棕红的酱汁,搭配着在晶莹的白米饭,倒确实让人好奇豆腐的滋味儿了。
她夹起混合着麻婆豆腐的米饭,放入口中。
第一反应是烫,芡汁很好保留了豆腐的热度,使得麻味更好地发挥。或许那不是烫,而是麻,鲜香重麻的口味唤醒了味蕾,饱满香软的精米饭配合着入口即化的嫩豆腐,口感丰富,直到吞咽下去口中还留有回味无穷的鲜麻。
她诧异地望向姜舒窈,见她满眼笑意,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知女莫若母,定是这丫头在哪找来的大厨,谎称是自己下厨做的,倒是学聪明了不少。
她抬头看谢珣,正准备说几句“小女手艺不佳”等谦词,却见谢珣面前的白米饭已经下去了半碗!
再看襄阳伯那筷子使得利索,不停地往水煮鱼片里面捞,吃得满脸通红。
她的话噎在了喉咙,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先往碗里多舀几勺麻婆豆腐。
搅拌搅拌大口吞下,更加美味了,浑然忘了刚才自己还胃口不佳。
谢珣的饭碗很快见底了,他用饭的姿势始终维持清雅得体,丝毫不像狼吞虎咽的襄阳伯,所以等他吃完了也没人发现他用饭太快,失了风度。
他扫了眼快要被扫荡干净的菜,微微皱眉,收回目光,静坐等待襄阳伯用完。
他本就生得俊美,气质清冷疏离,此时微微皱眉,那俊逸冷漠感更重了几番,惹得周围站立侍奉的丫鬟们纷纷偷瞄。
不知道这样谪仙般的姑爷是在为何事苦恼。
“谪仙般的姑爷”眼神往汤盅飘了一下,好麻好辣,好想喝一杯清茶……
贵人用饭讲究八分饱,但今日几人都吃得很撑,姜舒窈又露出那副懒散没骨头的模样。
两人拜别襄阳伯夫妇回府,午后日光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谢珣走在她身旁瞄见她那模样,忍不住嫌弃,但还是被她拖慢了脚步,在和煦的日光下慢吞吞地往府外走。
“刚才那两道菜真是你做的?”谢珣踱着步子,问道。
姜舒窈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嗯。”
谢珣余下的话又咽了回去,懊悔刚才自己找姜舒窈搭话,真是被太阳晒昏了脑子。
他加快步伐,很快甩开姜舒窈一大截。
姜舒窈看着他的背影,嘟囔道:“莫名其妙。”
襄阳伯府和谢国公府距离不远,马车摇摇晃晃往回行驶,姜舒窈揭开帘子一角耷拉着脑袋往外瞧,谢珣本就对她不抱要求,见状也懒得制止。
一路上除了各家府邸没什么看头,姜舒窈刚刚准备放下帘子,就见前头驶来一辆木板车,拐角往一家府邸后门去了。
她见着什么都新奇,问道:“这是什么?”
白芷不太清楚,倒是坐在马车前头的小厮答道:“回夫人的话,这是西市胡人商铺来送羊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