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人兴高采烈道:“将军等一等, 我们马上就开门。”有孟长宁的支持者大喊。
“慢着!谁知道她是不是间谍!”有对孟长宁不熟悉的张全大喝道。
方才孟长宁的拥护者王齐立刻反驳道:“你胡说什么呢!将军怎会背叛连宋!”
“我才没有胡说!”张全也立即吼回去, “她突然消失这么多天, 大夏就立马来攻打咱们,现在久攻不下了, 她就出现了,必然是大夏派来打听咱们作战方案的间谍!”
王齐见不得曾经的战神被如此污蔑,立刻据理力争道:“将军立下过的功绩是你们这些人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将军为了保卫连宋杀的夏人你们加起来也比不了!”
“那又怎么样!她还不是朝廷的罪犯!”张全大喝, 面红耳赤的, 仿佛抓到了让孟长宁无法翻身的把柄一样, “若不是左爷包庇, 只怕她早就死了!一个罪人有什么资格来指挥我们!”
王齐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他看着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为将军出声,“你们!你们!”
就连平日里多受孟长宁照拂的李大哥也此刻躲在众人身后不敢吱声, 王齐看着张全脸上争辩赢了得意的笑容,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把兵器一扔,大喊:“你们这群玩恩负义的人!你们不开我开!”
“好了!”守城官冷眼瞧着众人哄闹这许久,终于开口收拾场面了,“我已经将此事禀报给左爷了,等他来自有定夺。”
守城官看了一眼王齐,斥责道:“把兵器捡起来,这副模样像什么话!”
王齐气得眼圈都红了,却只能乖乖捡起兵器,站回自己的岗位,然后难过地看着城池下还在等着他们开门的将军,心里又委屈又难过的,恨不得当场哭出来。
眼见着身后的宋黎和长正都快要追上来了,城门却还不见打开,孟长宁等得心急,眼前发黑,头脑一阵阵发晕。
“小姐。”耳边是长正最后一声呼喊,孟长宁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一倒,恰是左路叫人开城门之时,他慌忙叫人把孟长宁带回城内。
“你们竟敢将她拦在城门外?你以为你们是什么!我平日里叫你们敬着她你们便是这样敬着的吗!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我是不是管不了你们了!”
“我素知你们平日对她有诸多疑问不满,竟不想你们如此愚不可及!”
张全等人连带着守城官都跪在地上听训。
王齐见状忍不住告状为将军诉屈,“他们说将军可能是大夏的间谍不许开门!还说将军是罪犯没有资格统领连宋守卫军!”
左路一听恨不得一鞭子把这些人都抽死,他讥讽地笑一声,“她若是间谍,那你们一个个就是死了也活该!”
张全见自己说的话已经被人捅出去了,索性豁出去,梗着脖子硬是不服气道:“难道不是吗?她一不见大夏就来攻打连宋,现在大夏攻城不下,她就回来了,不是间谍是什么!”
“呵——”左路一时间竟是被气笑了,“你们都以为她是卖国求荣或是贪生怕死吗?”嘴角是上翘的,可是眼底却一丝一毫的笑意都没有。
他冷眼看着这训练场上跪着的一群人,心中突然为孟长宁不值得。她为了他们拼尽生死,他们却反过来要她的命。
“好!好!”左路扔了手中的鞭子,“你们竟然对她有这么多不满,那我就告诉你们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消失是因为去了大周楔城,因为怕姬北城与大周合谋借道攻打连宋!她回来是因为识破了姬北城的计谋,跑回来和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混蛋们共存亡!”
左路怒吼,长正将孟长宁所经历过的一切告诉他的时候,他真是恨不得飞过去把夜晞这个王八蛋剁成稀巴烂,竟敢把孟长宁当成野兽一样,让她与野狼在笼子里殊死搏斗。
“罪犯?”左路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满眼猩红,他一脚踹翻一个白眼狼,愤懑道,“你们有什么资格说她是罪犯?这大庆千千万万的人都有资格,就这连宋城里的人没有!”
“四年前姬北城攻城,你们之中还有几个人记得当时的悲惨?一场攻城死伤守卫上千人?啊?”他凑近其中一个人的脑袋冲着他大声质问,“你还记得吗?”
他冲着众人大喊:“我问你们,你们还记得吗!”
“姬北城将连宋围了个水泄不通,将所有的物资输送命脉都切断了,又恰逢罗城水灾,粮食短缺。你们以为朝廷有空管你们?若是当时不是有她孟长宁提前为你们筹集来的粮食,你们以为你们是怎么撑过那场死战的!”
左路指着这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大骂:“没有粮食,你们,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亲戚朋友?呵——我告诉你们,他们统统都得死!这连宋城要破!这大庆边防要毁!这整个庆国要亡!”
那声“庆国要亡”的厉喊响彻在连宋守城营的上空,不断地回响。
众人沉默,无一人再敢多言。
宋黎听见这些话,眼中顿时晦暗不明,原来这就是她的秘密。
可是此刻这个在别人口中的盖世英雄,自己却躺在营帐之中满身是伤,醒都醒不过来。
宋黎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他自问若是他承受了这么多非议,未必还能守住这些沉重的秘密,尤其是这些还是足以换来所有人对尊敬的荣誉。若是他自己,他为别人付出几分,就必然要别人还他几分甚至更多。
可是孟长宁……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没有人敢出声。
王齐见自家将军的冤屈终于被洗刷,便是七尺男儿一时间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他就知道将军这样的人必然是不会做害人的事情的,更不会无缘无故成为罪人的。
孟长宁的意识渐渐恢复过来,耳边“嗡嗡”的吵闹着,也不知是谁在喧哗。
喉间干涩难忍,她忍不住呻/吟,“水——”
长正听见声响,立即端着茶水过来,把孟长宁扶起来,喂她喝水。
孟长宁灌了几口水下去之后才觉得舒服了些,眼前的世界渐渐清晰起来,这是已经进了连宋城,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里。
孟长宁察觉到自己的左腿几乎麻木,不由得出声问道:“我的腿?”
长正低头,“军医说小姐的腿骨折了,需要好好休养。”
孟长宁拧眉,缘何来得如此不凑巧。可眼下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孟长宁低声道:“去吧左路叫来。”
“是。”
孟长宁坐在床榻之上开始思考这之后到底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