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 / 2)

……

往后的两日,温映寒大多时间都是在昏睡,许是那日耗费了太多精神,当天傍晚的时候她便又发起了低烧,好在张御医开的药方甚是管用,按时服了两次后,烧热便退了下去,缓了两天,气色也恢复了些许,偶尔也能下地走动了。

这些天她人虽病着,但却从往来宫人们的闲谈中听到了不少有关她与皇上的事情。相传她与皇上相看两厌,早在王府的时候便已经了无情分了。

皇上登基后更是忙于前朝政务,甚少入后宫,再加上太后从城中权贵之中挑了些贵女入宫,位份有高有低,皇后之位名存实亡,也难怪自她醒来之后从未见过皇上一面。

外面的天依旧阴沉着,冷风呜呜地吹着窗子,明明是清晨却犹如黄昏一般。

温映寒坐在黄花梨镂雕而成的梳妆台前由芸夏为她挽发,皇后的发髻和服制同寻常嫔妃不同,现在的她还对这些少有了解,一切都交由芸夏来办。

乌黑柔顺的长发被梳理通顺后挽了个淡雅的发髻简单插了几只步摇金钗,温映寒看着镜中的自己到底是和从前不同了。她究竟为何会跟皇上走到今天这般呢?

“皇后娘娘,祺祥宫的淑妃娘娘来请安了。”

温映寒一怔,回眸看了看身侧进来禀报的小宫女。原以为不会有人这个时候过来,她病了这些日子六宫中也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想必是她失忆的事情已经被众人知晓了。

“芸夏,替我更衣,外面风大将人先请进外殿吧。”

“是。”小宫女福了福身,缓缓退出去了。

芸夏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似有些话要说却又犹豫着该不该开口。温映寒从镜中望见了她的神色,她回眸望着她,“是不是淑妃有什么不妥?你但说无妨。”

芸夏咬了咬唇,低声开口道:“娘娘,淑妃是柳将军家的女儿,娘娘可还记得柳家?”

芸夏的提醒令温映寒一怔,柳家,她怎会不知,那是一贯同她父亲交好的,早些年征战柳家立了战功,拜了官职府邸也离镇北侯府不远,柳将军膝下唯一的女儿柳茹馨自幼便同她相识,两人在闺阁中时常常结伴,偶有赏花灯宴也是一同前往的。

她竟也入了宫?

一时之间,从前的些许往事从温映寒的记忆里浮现了出来,其他的事也许温映寒会模糊,但是三年前两人在闺中说的那些女儿家的话,她是不会忘记的。她明明记得那时的柳茹馨已有心悦之人,为何转眼之间会入宫成了妃嫔呢?

芸夏有些为难,“娘娘若不想见的话,奴婢找个理由应对了便是了。”

温映寒抿了抿唇,身处六宫,迟早是要相见的,更何况或许见了她,能多想起些往事。

“罢了,更衣吧。”

……

太医院之中,张大人望着手中的案卷犯了难。

今日的值守御医本是没有张大人的,可他这几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皇上那日说,皇后既无大碍,往后不必再来回禀了。张御医不是没听过那些宫中的流传,自那日之后皇上也真的不再过问皇后的事情了。

只是这失忆……究竟还算不算是无大碍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芸夏:皇上不来看皇后娘娘都是你的错!

张御医: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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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偌大的正殿之上,雕着祥云瑞兽的赤金香炉正在静静地燃烧着。

凝神香的味道带着些许清冽萦绕在梁柱间,宽大的雕漆金丝楠木书案后,沈凌渊垂眸执笔在奏折上写下凤翥龙腾的字迹,四周宫人静默无言,任凭时间流转。

这些日子天就未曾放晴,云窗隔绝了些许光线,映在上面的树影随风晃动着显得有些晦暗。

宫人提早点亮了烛灯,书案上堆积着厚厚的奏折,大盈朝地处中原,疆域广袤,周围几国皆对大盈的领土虎视眈眈,自先帝在位时朝中的内忧外患就一刻未曾停歇,如今新帝继位,需要处理的朝政依旧很多。

在摞放整齐的奏折边上放着的,是一道搁置在这里多日的圣旨。那日废后的场景谁都记得,若不是忽然传来皇后娘娘落水的消息打断了皇上拟旨,恐怕现在这道圣旨早已晓谕六宫了。

任谁都知道圣上已经动了废后的心思,如今这道圣旨未下多半是念及皇后的病情暂缓,过不了多少时日便会被重新翻出来。

于是皇上不提,那道未写完的圣旨便被放在那里,谁也不敢靠近。

王德禄从外面走进来,拂尘点地,低声道:“皇上,张御医求见。”

沈凌渊闻言眉心轻蹙了一下,声音微沉:“可是皇后那边出了什么事?”

他分明吩咐过,往后皇后的事不必同他回禀了。今早他已听闻皇后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如今御医骤然求见,不得不叫他多想。

沈凌渊顿了顿,眸色微深,“传。”

张大人光是在外面站着额头就已经冒了些汗,他着实拿捏不准皇上的心思,身为医者每日琢磨病症就已经够他费心的了,如今还要揣度圣意,只怕稍有行错踏错,这往后的官便是做到头了。

今早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这一趟,与其日后冒着被皇上治一个延误不报之罪的风险,还不如现在去了把这皇后的失忆之症说与皇上听,左不过最多被打发出来不是?再不济便是被斥责几句,但总归能落个安心。

沈凌渊眸光深邃,修长的手指似是漫不经心地轻叩在书案之上,声音辨不出一点喜怒的波澜:“皇后如何了?”

张御医下意识地一颤,低头行了大礼,“启禀皇上,皇后娘娘高烧已退,病情暂稳。落水时受惊受寒身子发虚,休养一段时间,静心服药调理,便无大碍了。只是……”

他不安地咽了口唾沫,琢磨着该如何措辞。

沈凌渊狭长的凤眸微眯,指尖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语气间似是透着不悦:“只是何如?”

张御医赶紧俯身,“禀皇上,皇后娘娘落水时,许是碰撞到了头部,虽无明显外伤,但这三年来的记忆却是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