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馨顿时听出了要给她吃闭门羹的意思,“本宫怎么能算是外人呢,皇后是打算一直不见本宫了吗?”
“皇后娘娘说了,除非六宫觐见,旁的时候,您可以不必过来了。”芸夏丝毫没留情面。
柳茹馨顿时怒极,“放肆!你也配同本宫这样说话吗?本宫看,就是你这个贱婢在中间阻拦挑拨的,不让本宫见皇后,你信不信本宫这就将你送到尚刑司去。”
她敢断定,只要她能见到温映寒,就一定能让对方心软。自古有云,见面三分情。凭着她们过去的情谊,只要给她说话解释的机会,温映寒不可能不念旧情。
“让开,本宫要亲自跟皇后娘娘说明!”
芸夏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奴婢是皇后娘娘的宫女,一切赏罚自有皇后娘娘娘做主,皇后娘娘要罚,奴婢绝不会有半句怨言。您若是觉得奴婢有错,待会子等娘娘醒了奴婢可以主动进去请罪,一切自有皇后娘娘定夺。”
柳茹馨从前未发现,温映寒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丫鬟在。真闹到温映寒跟前,她肯定也讨不到半点好处的!
芸夏不等柳茹馨反驳,继续开口道“奴婢不过是传达了主子的吩咐,淑妃娘娘若不信奴婢的话,大可以在这里继续闹下去,但扰了皇后娘娘休息,他日如果皇上问起皇后娘娘的身体时,奴婢也会一句不敢隐瞒地如实回禀的。”
柳茹馨顿时一愣,咬牙切齿,“你敢威胁本宫?”
芸夏福了福身,“奴婢不敢,淑妃娘娘言重了,只是皇上问话,奴婢不敢不答,说谎有所隐瞒那便是欺君之罪了。奴婢万不敢犯下这样的过错。”
柳茹馨自知这样耗下去也讨不到半点好处了,奈何对方是皇后,还是现在唯一有恩宠的那一个,温映寒身边区区一个小小宫婢也敢同她这样说话了,偏生她还无可奈何!
身后的莲珠生怕自家主子再冲动,上次的事情恐怕已经引起皇上不悦了,这段时间她们都不宜出现在皇上眼前的。
她忙开口劝道“娘娘……咱们还是回宫吧。皇后娘娘许是这几日身子不适,娘娘,今日咱们还是回去吧……”
柳茹馨也知闹到皇上那里的后果,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回宫!”
芸夏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恭送淑妃娘娘。”
……
芸夏回寝殿里的时候,温映寒已经移步到了软榻旁靠着,那软榻紧邻着窗还开着道缝隙,刚刚她们交谈的声音不小,芸夏立刻意识到,皇后娘娘应是将她刚刚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皇后娘娘恕罪……”
温映寒顿时有些无奈,“你也不怕淑妃真的罚你。”
“罚就罚,奴婢不怕。”
温映寒忽然觉得,在已经被她忘掉的那段时间里,自己这皇后,做得或许还不算太失败,至少还有这么几个愿意一直忠于她的。
“淑妃只敢说说,但若是碰上薛妃那样的可就不一定了。”
芸夏顿了顿,“奴婢是真不怕,只要待在皇后娘娘身边,奴婢什么都不怕。”
温映寒望着她极为认真地说出这番话的样子,无奈轻轻笑了笑。她坐稳了这个皇后之位早已经不是为了她自己了,这些想要护住她的人,她也要护得住她们每一个。
“还拘着礼做什么?方才出了好些汗,扶我去换身衣裳吧。”
听闻针灸后不宜即刻沐浴,不然温映寒定要传人去烧水了。
芸夏立刻起身上前,谨慎地扶了她起身,她絮絮叨叨地开口“依奴婢看,这施针之所以是一月一次,就是因为太伤身子了,不能连续。”
温映寒轻笑,“你又知道了。改日送你到太医院当学徒好了。”
“奴婢愿意去的,等学成了就亲自为娘娘调理身子,再不让他们这些人胡来。”
温映寒无奈摇头,“好好好。”
……
晚上的时候,温映寒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基本没什么大碍了,芸夏站在她身后替她取下白日里的发簪时,她还特意望了望镜子,观察了一下自己不算太糟糕的面色。
明日应该就能完全恢复,不怕被旁人看到了。
“娘娘今天早些歇息,今晚是奴婢值守,有什么事您直接唤奴婢就好,奴婢就在门口守着。”
温映寒点点头应了,回眸将身侧的烛火熄灭了。
夜色沉静,燃着安神香的赤金香炉上细烟袅袅盘旋升起,雕着藤蔓花纹的云窗隔绝了清风拂过和夏蝉虫鸣的声音,寝殿中格外静谧。
温映寒本以为经历了白天的波折,晚上可以睡得很好。可当意识堕入更深的黑暗时,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更加清晰的梦境。
乌云,骤雨。
还有埋藏在云层中身处缓缓涌动的雷声。
一切真实得甚至不像是个梦境,就好像是曾经实实在在地她眼前出现过一样。
这个梦她好像做过,只不过不再像上次那般朦胧了。
千荷池的湖水黑漆漆的望不见底,空气里弥漫着阴冷与潮湿,湖水被凛风卷着冲刷在布满青苔的石岸上,飘落的枝叶很快被翻涌回去的水波深深吞没。
大雨淹没了很多声音。
当温映寒意识到自己身后有人靠近的时候,那人已经伸出双手毫不犹豫地将她推了下去。
寒彻骨的湖水瞬间将她吞噬,强烈的逼仄感从四面八方用来,扼制她的呼吸。头部莫名传来的剧痛打断了她所有能在水中挣扎的可能,视线开始变得混沌不清,甚至已经可以预料过不了多久便会产生耳鸣。
岸边只剩下一抹模糊的身影。一个人站在那儿,似是在看着她被淹没。
她听到她笑了。是一个女子讥讽地笑意。
“……”
“温映寒……温映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