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1 / 2)

杜书瑶哼了一声,“你还是觉得,我命人探的是你于大将军?你多么英俊潇洒惹得满城掷果盈车,还是你有什么事情不能为外人道?!”

于兴怀呸呸吐了嘴里的沙子,又拨了拨自己头发,“王妃,你这是强词夺理,你府上私卫过界,我在自己院中,竟还处置不得?”

“我都说了,不过取个风筝,你便如此不依不饶,左邻右舍,几乎公用一墙,你前几日将我院墙推倒,我没将你斩杀在这边,看来是我不对了。”

杜书瑶说,“我府上私卫过界你要斩杀,你这堂堂大将军破墙而入,怕是斩杀都不够,按律是否当五马分尸?!”

于兴怀张了张嘴,杜书瑶又说,“你跟我谈规矩,谈礼制,可以啊,你可知你那个蠢妹妹人前人后冲撞了我多少次,当初来我府中撒野,将垃圾扔在我王府大门,我没按律让她下大狱,是否让将军失望了啊!”

杜书瑶抻着脖子,喊得声音尖利,于兴怀抿紧了嘴唇,眉头皱得死紧,他确实是听说过安青得罪泰平王妃的事情。

见他似乎哑口无言,杜书瑶又说,“你不过就是想要替你那蠢妹妹徇私,心思歹毒至此枉为男儿一场!还将我绘制了一整个上午的风筝撕裂,你且等着!把你那蠢妹妹看好了,待我再抓着她的把柄,定然按律严办!”

于兴怀张了张嘴,杜书瑶却呸了一声,已经下了梯子。

他灰头土脸站在自己院中,竟然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私卫越界,是可斩杀的……而且他不过一时手痒,见那私卫身法卓绝,想要切磋几下,并未下重手。

但很神奇的,一通歪理邪说,他莫名地就觉得那泰平王妃骂得句句都对……她牙尖嘴利得很,连个插话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杜书瑶下了梯子之后,脸色还不好,尤其是见到被撕裂的风筝,想到先前忍让多回于安青撒野,就一阵的意难平。

日蚀跪地谢罪,“是奴无用,主人责罚。”

“不关你的事,是我要你取风筝的,”杜书瑶说,“一力降十会,那牛一样的体格你打不过也正常。”

杀手身法再诡异,也抵不过沙场十几年。

“别伤心了,待我回去再给你按照这个,画个一模一样的……”杜书瑶拉着泰平走,还没忘了回头对莲花说,“给日蚀弄些伤药,我记得库房有那什么化瘀丹的,给他吃两个。”

莲花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神色奇怪地看了眼日蚀,小声道,“王妃仁慈,你真好运气……”

那化瘀丹,名字虽然平平无奇,却乃是太医院用了百多味药材,繁杂的工序淬炼而成,乃是给前线将领危机时刻保命用的,先前当成糖豆给泰平王嗑就算了,现在连个低贱的死士,也能因为一点小伤吃上这等金贵的药。

日蚀当然知道那药多珍贵,本该是一辈子也轮不上他这等低等人吃的。

却没成想,他的主子不仅亲自救他,还要赏赐给他这么珍贵的药。

他看着杜书瑶的背影,心绪翻涌,红轮当时在他进府的时候说,这泰平王府是个消磨人意志的地方,他还不信,可他现在就觉得一阵手软脚软,曾经训练,被野狼撕咬到几乎开肠破肚都没觉得疼过,现在却忍不住去捂心口这点小伤了。

杜书瑶带着泰平王走了,下人们自然就散了,不过他们没人知道,一直没走的,并且把一切都听到耳朵里的,还有隔着墙壁的于兴怀。

杜书瑶骂他是牛,还有因为和他交手,就赐那死士两粒化瘀丹的事情,也被他听进耳朵,许久站着都没有动,眼中神色晦暗不明,那东西,在边关万金难求,一个失心疯的王妃,却能随手赏人,怕是这皇城中一些传言,并不如他了解的那样。

当夜,他便趁夜出去了一趟,天亮才归。

而杜书瑶不知道这所有人的风起云涌,只是帮着泰平王重新画了一个,更精细,更大的狗子风筝。

那个撕裂的也粘上了,被泰平王珍而重之地挂在了墙上,杜书瑶看了几眼,丑得要死,直想捂脸,她又不是美术生,画出来的东西顶多是能看出是个狗,带着一些串串很明显的特征而已,泰平王却当个宝,喜欢得恨不得时时抱着。

杜书瑶见他这么好糊弄,哭笑不得地摸了摸他的长发,还捏了下他脸蛋,“你其实也不必再好到哪里去,便是一直这样,我也很喜欢了。”

泰平王听到喜欢,就笑起来,他自从学会了笑,各种各样的笑,从来也不会对杜书瑶吝啬,面对旁人还是一样的冷脸,但对着杜书瑶,几乎只要对视,他就是笑的。

杜书瑶捏他脸蛋,“这么开心啊,那晚上少吃点肉多吃点菜吧。”

泰平王的笑容逐渐僵硬,杜书瑶又哈哈笑起来。

这件事看似这样过去了,但其实没有,有句话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是讽刺女性的,杜书瑶一直嗤之以鼻,但这回被惹毛,她真的不介意把这话发挥得淋漓尽致,毕竟别的好说,欺负她的狗不行,泰平王怕于兴怀,杜书瑶就单方面认为,于兴怀吓唬她的狗,也不行。

于是,在三日后,这天是微风徐徐,正好朝着隔壁吹,斜方向吹,杜书瑶命下人在练武场拢了火堆,用湿柴盖上,上面装模作样地放了一只鸡,而后开始让下人们顺风用大扇子扇。

隔壁于安青被呛得泪汪汪,连于兴怀也有点吃不消,但是于安青要来算账,于兴怀莫名就想起泰平王妃先前威胁他的话,“看住你的蠢妹妹。”

他是真的被威胁到了,因为妹妹是个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

好容易把于安青拦下了,心想着忍忍就过了,却等到第二天,风向还是这个风向,烟笼罩整个侍郎府,里面的人苦不堪言,于侍郎是个包子性情,索性找理由去老朋友家里住了,还劝慰自家两个小的,“别招惹泰平王。”

他虽然不求上进,但为官多年,伴君左右,最是了解当今陛下,帝王看似薄情,却独独对泰平王生母念念不忘,死人是永垂不朽的,若不是当初泰平王年幼患上失心疯,只有一些老臣才知道,当初拟下的圣旨就差宣读了,太子人选可不是如今的太子。

而这许多年,当今太子不受皇帝宠信,太子之位看似稳稳当当,可泰平王一日胜过一日的恢复,偏得帝王心,这之后的事情有谁能够料得到?

这皇城之中,精明人多得是,于兴怀哪怕不善揣测帝心,回来这许多时日,也不是没有听到一点风声的。

所以哪怕于侍郎不说,他也准备忍了。

只是他真的低估了杜书瑶被惹毛之后的下场,而且偏生的天公不作美,一连几日,都是那个风向,于安青气得咬牙切齿,有次都冲到了泰平王府门口,生生被于兴怀拉扯回去了。

而杜书瑶这日正在放烟,于安青忍无可忍,便隔着墙喊道,“王妃,你日日如此,就不怕改日转了风向?!”

杜书瑶和泰平王在放风筝,闻言嗤笑,“转了又如何呢?你若也敢学我,我便带着王爷去宫中面圣,同陛下说府中乌烟瘴气,王爷身体虚弱,承受不住,陛下对王爷疼爱入骨,怎会不同意我与王爷在宫中小住几日?”

言下之意,就是你敢学我,我就去给你告黑状!

于安青气得当场大哭,杜书瑶却靠在泰平王的肩膀上,感觉自己这是人仗狗势了。

不过没关系,她仗得很开心,就要一举让隔壁那两兄妹,再也不敢招惹他们才好,杜书瑶不怕于兴怀,因为他是将军,早晚要回边关的,至于于安青,她早晚也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婆媳关系相夫教子就够她焦头烂额,她还有什么心情惹她?

再者说了,她好歹是个泰平王妃,只要于安青不是嫁给皇帝老子,以后见她都得矮一截!

所谓有恃无恐,大抵就是如此了。

只是杜书瑶这般野蛮了几天了,消了气就算了,风向转了之后,于家两兄妹到底也不敢学她放烟,杜书瑶这口气出了,神清气爽,继续在泰平王府窝着。

只是她没想到,没两日,皇帝便要单独召见泰平王。

这本来是必然的,现在泰平王已经可以和人基本沟通,只要不说太艰涩难懂的,他都能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