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皇帝坐姿其实有些僵硬,他今天会来就是为了套话,十几年了,他始终没有查出当年的真相。

可他又不能表现得多么急迫地想要知道,因为这个女人奸诈狡猾,杨娄不会给她任何能够威胁的把柄。

于是杨娄只是哂笑了一下,“谁又告诉你,我那么在意那个失心疯呢?”

“在意的难道不是你吗,”杨娄说,“如果不是你们一直对他赶尽杀绝,花样百出,我还真的注意不到他竟然同他母亲生得一般风姿卓绝。”

皇后似乎哽住了,杨娄站起来,背着手在地上慢慢地踱步,“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你们对他那样赶尽杀绝?竟是从十几年前就开始谋划着下毒,从未曾间断过。”

“你为什么不对六皇子下手呢?”杨娄说,“虽然我对六皇子的母妃并不宠爱,可六皇子天资聪颖,如今已经12岁了,除去太子之外,他才是最大的竞争人选,你为何不动他?”

杨娄站定在皇后的面前,看着皇后逐渐变化的脸色,笑眯眯地说道,“我知道,因为六皇子的母妃元妃,曾经是庆乐王府上的一个丫鬟。”

皇后脸色骤变,杨娄脸色也慢慢沉下来,“你还真是对他念念不忘,可惜他死的时候,抱着的却是别的女人,啧啧啧……”

杨娄说,“当初庆乐王,只差一点点就能弄死我,可惜呀……”

他笑得阴沉,“可惜他心性太过纯善,对那血淋淋的皇位根本没有任何的欲望,他只爱美人啊。”

杨娄说,“而你这个爱他的美人,最后却不得不嫁给我,你说是不是讽刺?”

“你闭嘴!”皇后抱着自己的头,“你闭嘴……是你求娶我,若不然……”

“若不然你以为,我父皇会允许你嫁给庆乐王?”

皇后嘴唇发颤,只是流着泪却没有说话。

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当初那种情况,身后那么庞大的氏族,皇帝是不会允许这样的女子嫁给藩王的。

“可无论如何,元纬他是你的皇儿,他是当今太子!”皇后又激动起来,“我做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主意,便是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我也认了,你难道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我的孩子……”杨娄笑了下,“没错呀,这确实是我的孩儿,否则就凭你曾与庆乐王私相授受一事,我早就将你们母子挫骨扬灰了。”

皇后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盯着杨娄,身体在草席上剧烈地颤抖,嘴唇动了几动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杨娄却轻飘飘地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你聪明一点,你该知道要怎么做。”

他说完径直朝着门口走,皇后泪如雨下,到现在才总算是明白,为何她青春貌美明动皇城之时,嫁与杨娄,却从未得到他的宠爱。

这世上又有谁能够容忍自己的女人曾经与自己的兄弟……

可当初她也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皇后断然没有想到,身为帝王竟然知道这件事,还能够容忍她这么多年。

她又惨笑起来,不,或许让他容忍这么多年的,根本也不是她的本身,而是她身后盘根错节的氏族。

“是陈妃!”皇后趴在草席上,在皇帝即将跨出冷宫大门的时候,喊道,“是陈妃害了泰平王生母,她母族中有巫族的血脉。”

皇帝紧紧攥住了手,大门关上之前,皇后的声音又从冷宫中飘出,“无论如何,求你放元纬一条生路!”

皇帝脚步片刻未停,喜乐连跑带颠地跟在身后,一身肥肉乱颤,皇帝走出了冷宫范围,在一处隐蔽处站定,转身看向了喜乐,已经是面目狰狞。

“杀了她,”皇帝闭了闭眼,“调查清楚之后,将她宫中所有人……绞死!”

喜乐已经不知道多少年在没有看到这般戾气重的杨娄,他连连称是,继续连跑带颠地跟在杨娄的身后。

皇城中的风向传到南方的边陲小城杜书瑶的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月之后,举国轰动,皇后被打入冷宫,太子以谋逆之罪终生被关入罪人阁。

而除此之外,宫中陈妃,及母族牵涉其中,诛九族,除年幼的公主之外,连女眷都未曾放过,一律斩杀。

杜书瑶听闻这件事的时候,正和泰平王在院中拴的一处秋千下面消磨时光,她躺在泰平王的腿上,泰平王把剥好的葡萄一颗一颗的塞进她的嘴里,偶尔舔一下他手指上的汁水,十分的专注认真。

日蚀来报告的时候,正看到泰平王低下头,循着杜书瑶的嘴角,将溅出来的一点点葡萄汁吮进嘴里。

而他跪在地上,一抬头对上泰平王看不出一丝情绪的视线,觉得自己低贱卑劣得像个戏中丑角。

第48章 能的

日蚀很快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下来, 仔仔细细地将皇城中的动向报告给杜书瑶。

杜书瑶坐了起来,听闻皇城中皇帝对于太子一党的处置,手指捏着一个葡萄, 看似没有什么表情,其实在暗暗地心惊。

真的是干脆利落, 真的是毫不留情。

杜书瑶一直都觉得皇帝对泰平王如此宽厚, 对她犯下的那些错也都包容,就错觉他是一个宽厚仁义的帝君。

但那抄家灭族的名单一个一个从日蚀的口中吐出,杜书瑶的这一种错觉, 像一个一个的泡沫砰砰破碎。

在这样的皇帝老子手下, 她到底是靠什么活到今天的呢?

杜书瑶侧头看了一眼泰平王, 不由得从心底里感叹, 全靠她的狗啊。

她很快让日蚀退下,和泰平王坐在院中, 慢慢地琢磨着皇城那边的事,泰平王给她剥着葡萄, 杜书瑶吃在嘴里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料理完了太子, 估计接下来就该是她了, 把人家的儿子给拐跑, 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杜书瑶都感觉自己这一次怕是就算不死也要掉上一层皮了。

但她却并不后悔带着泰平王跑出来, 毕竟她已经努力了,在这个她根本完全不熟悉, 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社会里, 她挣扎了一下, 咸鱼翻了一下身,虽然还是咸鱼吧, 但无论是什么结果她都不后悔了。

想通了这些,杜书瑶就不再胡乱琢磨,泰平王把剥好的葡萄送到她的嘴边,杜书瑶却摇了摇头,“你吃吧,我不吃了,有点酸。”

泰平王本来十分不喜欢任何的水果蔬菜,现在也在一点点地改变,把葡萄含进嘴里没有马上咬破,而是侧头一错不错地看着杜书瑶。

“你看着我干什么?”杜书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今天不能出去玩儿了,以后估计也不能出去玩儿了……”

她如果没猜错的话,皇帝招他们回皇城的秘旨很快就会下来,这一段安逸闲适的生活,怕是再舍不得也要结束。

果然,就在皇城那边的消息传过来,被所有百姓熟知的时候,皇帝的秘旨也送到了杜书瑶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