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缜笑了笑:“叔叔们的局,我一个小辈就不掺和了,今天还有别的事。”
几个董事面露遗憾,陆麟渊也表示惋惜,然后就笑着和一帮董事离开了。
陆缜独自回到办公室,处理完了所有文件,然后垂眸看了看手机。
他等的短信终于来了,对方显然慎重思考了很久,然后才发了一条地址过来。
陆缜的唇角终于牵起一点弧度。
……
a市一家临江的酒楼,私密性非常好。
陆缜面色平静地走进去,立刻有侍者上前恭敬引路。他在最好的那间包厢里等了片刻,门再次被人打开,年轻男子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一落座,眉心就皱起来:“陆大少爷,什么风把您吹得想起我来了?”
陆缜抬眼,打量着对面这张和宋兆霖有四五分像的脸。
他知道宋延川的性格,也知道他这次来只不过是为了试探他的用意。所以连茶都没让,开门见山:“新城那个项目,是你们截的?”
宋延川脸上轻慢的表情略微变了。
过了两秒他才嗤笑一声:“陆家家大业大,少爷想知道什么,确实拦不住——怎么?陆大少爷也想掺和一脚?还是为了什么人来求情的?”
那天那个小姑娘……陆麟渊已经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了,不过陆缜一定察觉不到。
“求情?”陆缜笑了,“宋先生想多了。”
——楚家倒不倒,和他有什么关系?
从始至终,陆缜要护着的只有一个人罢了。
就算楚家没落,他也可以给她更好的,然后无声无息地保她一辈子锦衣玉食。
宋延川闻声皱了皱眉。
在他眼里,陆缜只是一个优秀的炮灰。就算圈子里都说他本人争气,可谁让他就晚生了那么十几年、又倒霉催地早早死了爹呢?只能说他命不好。
宋延川非常清楚陆麟渊的势力,也深知此人的可怕,所以认定将来陆家必定不会由陆缜接手。他帮陆麟渊做事,等陆家改天换日的那一天,宋家就能乘风而起。
今天过来这趟,纯粹是为了试探虚实而已,不管陆缜发现了什么,又和他说什么,宋延川也不会被说动。
陆缜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骨瓷茶杯的杯沿,有种养尊处优的矜贵,轻声开口:“宋先生把宋家押在我小叔身上,没想过与虎谋皮的风险吗?”
宋延川的瞳孔一缩——陆缜到底都知道多少?!
他和陆麟渊的接触,甚至连家里人都不知道,宋兆霖更是一点都接触不到的。而陆麟渊在圈内口碑极好,和陆缜的叔侄关系也是十分和睦。
他神色几变,莫名有种被眼前的少年人压了一头的荒谬感,忽然嗤笑一声。
“大少爷,你都懂什么啊?”
他们宋家没有他这样深厚的根基,也不可能像陆缜这样养尊处优,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一步步拼出来的。他们宋家努力了两代人,才养出宋兆霖这个能够无忧无虑的蠢蛋,哪里是陆缜轻飘飘一句就能否定的?
陆缜神色平淡,黑眸里没什么情绪。
“你去过疗养院吧,知道他具体对我母亲做过什么吗?”
宋延川一愣。
陆缜微微垂眼,没有细说。但过了片刻,又轻飘飘地说了四个位置。
这一次,宋延川的脸色彻底变了。
如果说陆缜知道他和陆麟渊的接触已经稀奇,那他知道这四块地,就是让宋延川感觉到自己见了鬼的程度了。
陆缜点到即止,这时才终于把一盏茶推到了宋延川手边,也把决定权交了出去。
“与虎谋皮,容易反噬,不如和正常点的坏人做交易。”陆缜淡淡地说,“如果宋先生出了这扇门,给我小叔打个电话,那么一切事情提前,大家玉石俱焚。”
顿了顿,陆缜加上了最后一块筹码:“我也不想……让林子为难。”
听到这句话,宋延川的神色终于松动了。
……
一小时后,宋延川起身离开。
他是生意人,而且是在商场里摸爬滚打很多年的生意人。对方有没有真料,是不是有真本事,究竟能不能成为合作伙伴,聊几句就能感受出来。
这一个小时里,宋延川感受到的居然是源源不断的心惊。
明明陆缜今年才17岁,他到底是从哪儿练出的视野和阅历?!
临出门前,他到底没压住心底的荒谬感,回身看了一眼。
陆缜望着江景,喝掉了骨瓷杯里冷掉的茶。
那张脸分明还是少年清隽的模样,可半阖着眼皮的样子竟有种说不出的沉寂萧索……却像是什么故事里,悄然觉醒过来的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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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的项目凉了之后,楚家的资金链彻底断裂,破产局势无法挽回。
陈家抽刀断水,终止合作,丝毫没有顾及双方联姻的情面。
目前,这消息只是在豪门圈子里传播。学校的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楚秋秋引以为傲的准太太身份已经黄了,也不知道楚家姐妹马上就不是千金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