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排场虽不惹眼,兄妹两个却是惹眼的很。
确切的说,因着萧妙磬一直坐在篷子里,所以惹眼的人便是坐在船头弹琴的萧钰。
难得韶光艳好,能够偷得浮生半日闲,萧钰焚香净手,悠然抚琴,这段日子积攒的疲惫和心事皆随着琴声慢慢的舒缓开来。
他弹琴的时候,萧妙磬正听着琴声,一边看医书。看了会儿便转眸看哥哥,然后就看见周遭有不少船只都在不知不觉中靠过来。船上的人皆目不转睛望着萧钰,尤以女子居多,且各个都眼睛冒光似的。
这样的场面,萧妙磬见怪不怪。每每她和哥哥微服出来玩,总会被这建业的男女分外关注。
世人皆言,越侯之子萧钰,貌若琼枝玉树,气度如玉浩然。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惹人注目的。
就连萧妙磬从小瞧着自家哥哥,都不得不承认,哥哥真是块惊才绝艳的美玉,还总也看不厌。
清眉斜飞,鼻梁挺直。
墨眸如画,温朗风流。
秋水畔的玉树,玉树上的琼花。
只可惜,良玉有瑕……
不觉想到这里,目光也不觉落在了萧钰的腿上。萧妙磬心里不由闷闷的,一时也不管周遭女子们时不时漾起的莺声,她专心看起医书来。
不知这是她看的第多少本医书了,每本医书里都会记载不同的草药和毒.药,她不想漏过任何一本。
就这么仔细看着,看得极其投入,忘却周遭一切……
忽然手里的书被人抽走,萧妙磬一惊,转头看向抽走她书的萧钰。
萧钰在她没察觉的时候,来到了她身边坐下。萧妙磬短暂的愣了愣,方才收回眼角残留的怔忡。
“大哥……”
“眼睛都要贴到纸上了,也不当心些。”萧钰莫可奈何浅笑。
他这么一说,萧妙磬还真察觉到眼睛有些酸。她揉了揉眼角,余光里看见周遭那些船只还没有散,依旧有女子们伸着脖子往她哥哥脸上看。
萧钰没有理会那些视线,他自一个小小的包裹中,取出一本书。书名是叫作《南海趣闻》,萧钰说道:“原本带了本书来,想着也许你闲暇了,会有兴趣看看。见你一直在看医书,就没拿给你。”
“南海趣闻?”萧妙磬双手接过书,“是讲南海郡的趣事吗?”
“嗯。”
“挺新的一本书,大哥从哪里搜罗的?”
“此次攻打庐陵郡时,顺便在当地买的。”
萧妙磬露出微微的意外,旋即笑意变深:“谢谢哥哥。”
她翻看起《南海趣闻》,这次她照着萧钰的忠告,不让眼睛贴书卷那么近。
书里有不少有意思的插画,看得出来,这是萧钰专门为她买的。萧妙磬既觉得开心,又心疼萧钰腿脚不便还要抽身为她买书……
正想到这里,就听见旁边一只小船上,有女子窃窃私语:
“那位公子的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们看他下半身一直贴在地上,进船篷也没有站起来,不对劲儿啊。”
“嘘,小点儿声,别教人听去了。”
“啊……失言。”
她们相继压低了声音,似是怕惹出是非,便划着船远离。
但她们的话,到底是被兄妹俩听见了。萧妙磬心里一酸,望着萧钰淡然自若毫不受影响的姿态,心里却是更酸涩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埋怨那几个女子,她们摇橹的声音渐行渐远,却仿佛一声接一声的撕扯萧妙磬的耳。
背后议论人非,算什么?
《南海趣闻》算是看不下去了,萧妙磬合上书。
萧钰却是递了个水袋给她,“音音,喝点水。”
“大哥……”萧妙磬推了下水袋,“我不渴,大哥你喝吧。”
萧钰莫可奈何,“音音这是生气了。”
萧妙磬红唇微嘟,“大哥这话说的,像是你惹我了一样。”
萧钰轻笑,他将水袋收回,拍着萧妙磬的手,以安抚的口吻道:“不必将她们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她做不到。
那些女子虽然走远了,可她们的话语还像是不散的阴魂般,始终纠缠萧妙磬的心。
她和大哥只是出来泛舟,大哥都会被人指点。那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又有多少人用着惊艳而惋惜、甚至如同看异类的眼光看大哥?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大哥又遭受了多少闲话?
都是因为她,如果大哥不是为了救她,就不会……
想到当年,一股充满腥气的不甘填充了萧妙磬的心。
那群奇怪的人,他们在雀翎上涂抹毒.药,以雀翎杀人。
那些人全都身着黄衣,来无影、去无踪。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袭击落单的她和萧令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