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是不服气的,便没好气接过帕子,也没道谢,嘴里说着:“可是我要怎么帮大哥,我又不像你一样敢上战场,我就是去了也是拖后腿的。虽然我书法写的比你好!但好像没什么用……”
萧妙磬道:“也许哪日你的书法就帮到钰哥哥了,即便不能,只要不给钰哥哥添麻烦就是好的。”
“照你这么说,我都不能去找大哥把我嫁给吴纪了!”萧银瓶不甘,“吴纪胳膊断了,生活不便,谁来照料他啊!”
萧妙磬想了想,说:“这种事无法着急,你要是真认准了吴少将军,便耐心多一些。要是一直这样任性着急,就算嫁给他,怕也忍受不了那样的生活太久。”
“你……”
听萧妙磬这般设想她,萧银瓶有些生气。可偏偏萧妙磬说的都在理,萧银瓶连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出。
她气鼓鼓将帕子还给萧妙磬,说了句:“我知道了,不用你来教育我!”
萧妙磬面不改色,“那就去与吴少将军和敏晶打个招呼,我们回宫吧。”
接下来的几天,萧妙磬重复着同样的轨迹。
去吴家诵经超度,读医书和练习功夫,陪萧钰一起带萧织。
两人没空的时候,就把萧织送到小甘氏的梦海阁,由小甘氏带着。
偶尔萧妙磬累了或是心情低落,便让袁婕在旁弹琵琶,听会儿琵琶能稍微好些。
萧妙磬还替萧钰分担了些事务,便是为那些牺牲的舞姬们监造牌位,迎入忠烈祠。待萧绎和甘夫人发丧后,萧钰会来忠烈祠为这些舞姬亲自超度。
至于活下来的那个舞姬,萧妙磬按照萧钰承诺的,给她在建业置办了宅子,每月下发丰厚抚恤荣养。
就这么忙碌着,直到第七七四十九天——萧绎和甘夫人停灵的最后一天。
萧钰已同道士们为父母诵经超度四十八天,待今日最后一天做完,便出殡下葬。
这天放晴了,建业宫里的雪开始渐渐融化,仿佛预示一场新生。
萧钰坐在灵堂下的蒲团上,身边是上清观里德高望重的道长们,他们齐齐诵经。
萧妙磬在外远远看着他,怀里抱着大了一圈的萧织。
“小织,等明天你父母便要离开了,你再多看他们几眼吧。”
甄夫人也在萧妙磬身边,她这些日子也帮忙照料萧织。看着小小的团子,甄夫人总恍然忆起初为人母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她的丈夫灵帝已经死了,她一个人孤独的哺育他们的女儿。
“甄夫人!亭主!”忽然有宫中的侍从找过来。
两人望去,侍从在两人面前行了个礼说:“天子御奉官到了,携诏书而来,请主公去宫门接旨。”
萧妙磬回头看了萧钰一眼,“不行,钰哥哥在为伯父伯母诵经,半途而废是为大忌。”
她招了乳娘过来,把萧织交给乳娘,让其带萧织去明玉殿。
“阿娘,我们先去吧,其余人当也都会去的。”
母女俩这便去往宫门处,萧妙磬远远就看见洛阳来的人。
除了主副两名御奉官外,还带了不下二十名宫中内侍,各个锦衣玉冠,气场十足。
萧妙磬下意识觉得这阵仗过大了,不对劲儿。
很快其他人也到了,做主的小甘氏领着妾室和庶出子女们,跪地接旨。
随着御奉官念出诏书内容,萧妙磬心中吃了一惊。
这竟是一纸封王诏书!
诏书中言,越侯萧绎护国有功,治封地有方,名在当世,功在千秋。一朝崩殂,天子悲痛,故加封越王,令其子萧钰承袭。
因萧绎除了越侯的爵位外,还是朝廷敕封的镇东将军,领扬州牧,故此均由萧钰继承。此外还有无数金银封赏,皆送至建业宫。
大邺名存实亡,诸侯们子承父业只要向天子上表一封即可,无需理会天子答不答应。可眼下天子亲自派人送来诏书,以体恤之名加封萧氏,这做法令萧妙磬不能不生疑。
天子如今是章诏手里的傀儡,其行动多半是章诏授意,章诏能有这么好心?
小甘氏正要接下诏书,御奉官却将诏书往后一抽,教小甘氏接了个空。
小甘氏面色一变。
御奉官拍拍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上小甘氏的目光,傲然笑道:“陛下有令,此诏贵重,当由萧钰亲自来接。”
萧妙磬心里一沉,听小甘氏道:“今日乃夫君与姐姐停灵最后一日,予珀在为他二人诵经超度,不便赶来宫门接旨。还望大人回禀陛下,请陛下谅解。”
御奉官听罢眼睛一眯,沉默下来,就在小甘氏以为事情要结束时,御奉官蓦然喝道:“大胆!尔等眼中还有无陛下?!”
萧家众人纷纷脸色一白,唯萧妙磬眼中光晕变深。
“陛下为萧绎将军之死悲痛不已,亲自下诏加封,更赐下无数赏赐!”御奉官说着就指了指身后,数十辆拉着各种金银器物的车马,“可尔等却推三阻四,打着孝道的名义不忠不悌,简直是视陛下为无物!猖狂至此,其心可诛!”
“陛下有令,此诏书必当由萧钰亲自来听,必三跪九拜接诏!尔等若不遵圣意,陛下便撤了萧钰一切官职爵位,并召天下诸侯共起兵讨伐之!”
章、诏!
萧妙磬眼中瞬间划过雪亮的恨意。
亲自听诏,三跪九拜接诏……
谁人不知萧钰双腿不便,无法行跪地之礼!?
她就知道章诏没安好心,拿着纸封王的诏书,实则羞辱萧钰,往他伤口上撒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