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杀他三次,次次都极凄惨,可他不恨不恼不生气。
她用捆仙绳绑他,对于一个大派弟子来说应当是侮辱,可他毫不反抗。
甚至被她当工具人压榨,他也没什么反应。
“如果她要,我可以把命给她。”他在阐述一个事实,一个只要顾九命开口,他一定会去死的事实。
但他依旧把神情掩藏在昏暗中。
一个心虚的独行者。
顾九命若有所感地挪开视线,不回应他这句话,而是话锋一转:“谁说我们会死在这。”
她说罢,抬刀砸向地面,咚地一声劈出火花闪电,但只是在表面留下一个拳头大的小坑。
她挑眉而笑:“还是能出去的。”
“我来帮忙。”纪灵山用红莲业火尝试帮顾九命把土地烧一烧,看看能不能好砍一些。
她的红莲还是一件不错的法宝,这么一烧,倒真的帮顾九命减轻了几分。
顾九命专心致志地挖坑,敛眉抿直了唇线,一刀接着一刀,砍得额角渗出汗水。
她不休不眠地挖了一夜,才从胸前挖到近腰的位置,但储物袋倒是可以拿出来了。
忽然,脚步声在这片安静空荡的空间响起,两只怪模怪样,身材矮小,耳朵尖起,土色的皮肤皱巴巴尖嘴猴腮的怪物各自提着桶走来。
顾九命瞬间停手。
它们没有眼睛,只有鼻子耳朵和嘴巴,并没有注意到顾九命这边的光线,提着桶开始“浇灌”。
给每个坑都灌溉一种滑腻腻的液体,一个接着一个,一边灌溉一边叽叽喳喳地讲话。
声音如老鼠。
顾九命透过神识,眼睁睁看着它们灌溉过的每个坑,那藤蔓都会长得更粗壮些。
“不能让它们给我们浇那东西。”顾九命当下立断。
但防护阵已经不知所终,眼看着那两只怪物就要浇到他们面前,第一个就是纪灵山,要是这一下浇实了,纪灵山脑袋上的小草会瞬间长成藤蔓与上方的“心脏”相连。
纪灵山拼命挣扎,想逃出,甚至急乱地用红莲业火去烧它们。
火唬得它们一退,但也引起了它们的注意,它们打算越过两个坑,直接到纪灵山那里。
顾九命捏着刀,蓄势待发,若是它们真的来浇,她就劈掉它们的桶。
只是眼前一闪,嗡得轻响,忽然发觉她已经被一个巨大的铃铛罩在里面,抬手便是冰冷的青铜。
一片黑暗。
她扭头看易斯年,他手里掐着诀,表情不变:“本命法宝,它们应当打不破,能护一时。”
顾九命一扯嘴角:“不,你怎么把纪灵山留在外面?”
他终于肯正视她,但不过一瞬又悄然挪开:“要放她进来?”
顾九命:“……放。”
她怎么觉得纪灵山挺惨的。
纪灵山是真的惨,原本她看见易斯年把青铜铃变大时已经松了一口气,但转眼自己被丢在外面,除了傻眼她真的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顾修、易斯年……”
她要哭了,真的哭那种。
一边两个怪物已经愈走愈近,甚至它们身上的骚臭味也已经萦绕在鼻尖,可另一方面青铜铃里毫无动静。
她被抛弃了。
她一边哭着,一边用尽所有的灵力,红莲业火呼啸着烧得火旺,仿佛是生命最后一瞬的怒放。
她想到了萧千易,想到了顾修的背影,想过她在门派里吃过的好吃的,转眼又是九星院干瘪惨死的画面。
实在想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来这个狗屁秘境呢!?
灵力耗尽,两只怪物走上前,已经勺了一勺液体,就要淋在她头上,她看见了两只怪物嘴里的尖牙,还有扑鼻的腥臭。
纪灵山彻底闭眼等死。
可下一瞬,咚地一下,青铜铃骤然变大,瞬间把两只怪物砸飞。
纪灵山这才到了铃铛中,哭得像个孩子:“顾修……”
顾九命丢给她一颗回灵丹,道:“他念口诀念得慢了些。”
纪灵山哭得稀里哗啦对易斯年说:“对不起嘛!我不做你后妈行了吧!你怎么这么吓我!”
易斯年不动声色。
他想不明白顾九命为什么要救纪灵山,就好像当初他想不明白顾九命为什么要救封嘉赐一样。
他当初得知封嘉赐是她救回来的事情后,也曾问过她为什么要救封嘉赐,她当时说:“顺手,还能气一气三清派,何乐而不为。”
可他似乎明白,就算封嘉赐不是三清派的,她也会救下,就好像她现在、还有一开始为了救纪灵山选择一起下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