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画急出了满额头的汗,看见顾九命这样难忍嘴角一抽,又好气又好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喝酒?你就不担心你自己,还有跟随你来的队伍?”
他为自己的队伍而着急,也为自己而着急,更为上三界的局势而着急,可偏偏眼前这个女子,分明也是带着队伍而来,却放心得根本不像个领导者。
顾九命静下心来,聆听感受环境,半响才回答梁画:“上面局势已定,我着急也出不去,不如修炼。”
“修炼?!”梁画深觉荒唐,“你我泡在这些煞气之中,不用数日就能下地狱。”
她肩膀上肩负着好几条性命,却也能这样从容无忧,在严酷的环境中潇洒自如。
这种定力他佩服,但始终不能理解。
顾九命沉默不言,闭眼炼化灵酒的灵气,再炼化周身萦绕的煞气,一时之间煞气在她周身形成一个如气浪的漩涡,在她修炼的过程中,无意识之间在她身旁打造出一个无煞气地带。
“不站过来,过几日就真的要下地狱。”
她声音清冷,如一汪醴泉,能把污秽洗涤殆尽,把心里的热血激发之后,再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换来大脑的清明。
梁画和北黎下意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找到了震惊。
这个人,她能炼化煞气!?
匪夷所思。
但这是他们活命的机会,于是再不多说什么,站到了顾九命身边的无煞气地带,这才得以喘息,短短片刻时间,他们经脉已经被煞气侵蚀不少,只能自己调整。
一片死寂之中,除了呼吸声再无其他,而顾九命的呼吸更是浅得如无,她现在丝毫不担心他们会偷袭她,因为她死了,他们也活不下去。
她的修炼渐入佳境,心态和状态一片平稳中渐进,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耳边传来梁画的声音。
“你就不担心你的下属的安危吗?”
顾九命眼睛懒得争,一心二用地一边修炼,一边回答:“不用担心,在这无灵之地,处于煞气之下连梁团长都束手无策,我并不认为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
梁画心惊:“你的意思是,这些煞气是你的人弄出来的!?”
她到底是什么人?能弄出这么范围夸张的煞气,直接透了数百里,甚至渗透到不知有多深入的地底,这种煞气的浓度是得有多少怨恨和不甘才能形成?
可是顾九命不再回答,梁画以为她对这种底牌故意有所隐瞒,故也识趣地不再追问。
但梁画不知道的是,顾九命并非故意不回答,而是修炼遇到问题了。
在回答完梁画之前的问题后,她彻底陷入了自己的修炼之中,意识忽然被迫沉入识海,对外界的刺激一无所知。
就在她自己的识海里,她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是一道悠远的男声,如潺潺流水之声,一片冰凉地淌过,又似乎有一种矛盾的沧桑,这种沧桑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直奔人心。
“谁?”顾九命在自己的识海之中环顾,四周是一片竹林,这里是她意识幻化的,竹林清雅,小河蜿蜒,林中一张木桌,成套的喝酒器具放置着。
这是她自己的心灵世界,只要她愿意,这里的所有东西都能变。
“你知道我是谁,不是吗?”声音由远及近,穿透了竹林,悠悠荡到她的耳边。
随后,她便看见一道隐隐约约的身影从竹林之中出现,站在不远不近之处,望着她。
那种目光,像是能把她的灵魂搜刮一遍的通透,能让人下意识地避开,但顾九命没有,她直视过去,盯着那模糊看不清面孔的脸。
这一刻,她的心灵世界不受她的控制,她始终无法看清楚那个人的脸。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要拿回我给你的东西罢了。”
“我的东西从来是靠我自己得来,何来的你给我?”
“是吗?那你可曾想过,跟随你灵魂而存在的归一决,是何人给你的?”
“你?”顾九命恍然。
她思考过无数次,她在凡城小界文肃帝墓中觉醒的归一决,到底是怎么来的,好多次了都无果。
想不通的时候,她也曾用“或许是文肃帝那个墓中的藏书室里的,她当时昏迷,无意中就拿到了”这个理由说服自己,但最终还是信不过这样的理由。
很简单,文肃帝那个藏书室不会有归一决这样等级的功法,这功法若是为世所知,大概会是跟索命刀一样级别的宝物。
这么听来,这难不成还是这个人给她的?
男子的目光忽然夹带了些戏谑玩味,“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
上三界的无情宗,老道士还有几个长老都目露无奈,拦下了要走的文初。
“文初,你冷静一点!你这样又是何必?现在上三界因为战场的事情动乱,你此时离开,若是被上三界那些虎视眈眈的宗门知道,怕是会以为我们有什么动作。”
文初一拂衣袍,面上决绝:“师兄师姐,别再拦我了!”
“你这样何苦!?再等一等,此时并不着急,我当初留在凡城小界的神识□□能感应到那个孩子的命脉,她还活着,你不必着急去找她。”
老道士苍老的脸上出现了无奈,文初这个孩子,总是说风就是雨,也就是这样,当年才会被只有皮囊是好,其余都是坏的司清利用。
“不行,再等下去,又怎么知道有什么变故!?”文初急得不行,忍不住哀求,“师兄师姐们,长老们,这是我的孩子,当我求你们了!”
掌门皱眉:“文初!别任性了!现在的局势不允许,你若去凡城小界,说不定会被别宗的人派探子跟踪,何况,你就不担心在战场里出不来的楚水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