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昭抬头，入眼的是一只雪白修长的手，是伽洛晴的手。

程昭昭取下了遮天和一叶障目道：“你看得到我？”

伽洛晴摇头。

“那为何？”

“你看看身下。”

程昭昭一低头，一张巨大的血盆大口近在咫尺，大口里密密麻麻数百颗尖利的牙齿泛着森然的冷光，惊得她瞬间从冰面上弹了起来。

湖底那张血盆大口的主人撞击在冰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它的双目贪婪的盯着她留在冰面上的几滴血，一个翻身之后又沉了下去。

程昭昭心有余悸，就听伽洛晴道：“阴阳鲛对修士的气息异常敏锐，所以我才能发现你在此。”

“你又怎知是我？也是阴阳鲛告诉你的？”

伽洛晴淡淡一笑：“不，你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气息，早在你出现时，我就闻到了。”

“什么味道？”程昭昭有些好奇。

“阳光的味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闻到了。从前我和几个姐妹经常到无人的海岛上沐浴阳光，清风很温暖、阳光很舒服，那种日子如今想起来恍如隔世。”

“原来如此。其实你们鲛人身上也有特殊的味道。”

伽洛晴道：“你莫不是想说鱼腥味？”

程昭昭摇头：“不，是海洋的味道。我很羡慕你们能在浩瀚的海洋里自由自在。”

两人说话间，天幽湖边的一座雪山被天尘灵君一剑劈成了两半，瞬间造成了雪崩。

伽洛晴脸上最后一丝笑意消失，神色漠然的望着远处。

眼见着大雪如洪水般涌来，程昭昭一阵心悸，年少时被大雪掩埋的阴影至今仍在，她下意识转身就闪。

可她转头之际却发觉伽洛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程昭昭再次返身：“二公主，这里危险，你跟我来。”

伽洛晴微微摇头：“不了。”

她转头，突然拉住了程昭昭的手，柔声道：“请你替我交给小梦，让她带回天幽海……离开了这么多年，我有些想家了。”

下一刻，一股柔和的力将程昭昭推了出去。

伽洛晴顺势放开了程昭昭的手。

程昭昭倒飞出去时，手心里多了一物。

尚来不及看是何物时，人已稳稳落在了天幽湖的边缘之地。

与此同时，程昭昭看到大雪瞬间掩埋了伽洛晴。

“晴儿！”上首的帝烨目眦欲裂，失神的瞬间被天尘灵君刺穿了胸膛。

他却不管伤势，一下沉入雪地，不多时就抱着伽洛晴从大雪掩埋处飞身而起。

两人落在被大雪覆盖的天幽湖湖中心。

“晴儿，你没事吧？”帝烨紧张的检查着伽洛晴的身体。

伽洛晴脸色苍白的看着帝烨：“烨哥哥，收手吧。”

“晴儿，好好。是我错了。我这就带你走，我们去个没人的地方。你千万别再这样吓我了——”

话音未落，他就见伽洛晴眼中倒映着一道剑光。

与此同时，伽洛晴推开帝烨，整个人挡在了他前面。

“二公主，小心！”程昭昭出声提醒，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上首天尘灵君的这一剑击中了她。

耀眼的剑芒一闪，一剑穿心而过，伽洛晴仰面向后倒下。

程昭昭手心里一烫，摊开手一看，是一颗蔚蓝色的珠子。

鲛人珠！

这颗鲛人珠瞬间从中心处出现了无数的裂纹。

“晴儿！”帝烨反应过来一下子抱住了伽洛晴。

伽洛晴眼神涣散，嘴角沁着鲜血，她缓缓的伸手想要去够帝烨的脸。

帝烨猛然抓住他的手，将其置于自己的脸上。另一只手疯狂的向其体内输入灵力。

“烨哥哥，我想回家了，对不起，我好累，真的……”

“晴儿，我答应你。我带你回家，是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

伽洛晴神色依恋的看着帝烨，眼前浮现了初见他的点点滴滴，那时候的帝烨眼中纯粹的像最清澈的海水，里面只容得下她一人。

后来，有太多太多的欲望、权利，让他忘记了他们最初的誓言，忘记了他们只不过是想好好在一起……

黑暗笼罩而来，伽洛晴缓缓的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