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快放寒假了,我忍。林朝阳把板凳使劲往前移,移得几乎跟桌子贴在一起。
季小冬看了,问:“要不咱俩换个座位?”
林朝阳推了推眼镜,换座位,不就代表自己怕了齐北辰那流氓?不换?但他心里真的想换啊!
“寒假之后再换吧。”林朝阳说:“反正还得期末考,按成绩排位,说不定他位置不在那里了。”
“行。随你。”
季小冬点点头,她只是提建议而已,换不换还要看林朝阳。
林朝阳期待的期末考和寒假终于到来了。
放假这天,季海明算着日子,特意上城接季小冬回家。
“这一年,咱家过得,那叫一个舒心。”季海明跟季小冬说:“你大伯、你小叔,今年都说要回家过年!并且在咱家里摆贡!”
季海明开着三轮眉飞色舞吐沫横飞,上城一趟不容易,拉着季小冬又去买了一批年货,季小冬就跟满三轮车年货一起,被季海明载回了家。
季家的院子里,被满满登登的年货挤得,几乎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季海明跟季小冬畅想未来:“咱的草莓再一收,又能赚一笔。”
“不止咱家赚,大家都能富。”折腾这么久,终于要见成果,季小冬也很开心:“我妈的香包也打开门路,这就是咱家的政治资本。明年再换届,村支书舍你其谁。到时候再让颜叔推荐,当选个人大代表。”
“我过了年考竞赛,争取入选国家队,到国际上代表中国打比赛。咱家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
连王荣花也对未来充满期待:“咱家的日子,芝麻开花节节高,肯定红红火火。”
“那必须的!”
季小冬在烧的暖烘烘的屋子里,吃着火锅唱着歌,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来到这里之后,最大的危机,马上要来临。
第64章
屋子里暖意融融, 热气蒸腾,天空开始飘洒下来细细密密的雪粒。
不多久,小雪粒慢慢变大,变成纷纷扬扬的雪花。
季小冬探出头去, 兴奋的叫了一声:“哇!下雪啦!”
王荣花从她推开的窗户缝里往外看了一眼, 却没有季小冬的兴奋劲儿。
甚至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踢了踢季海明的小腿:“当家的, 去把鸡笼盖一盖。”
“嗨, 不用。”季海明吃着火锅唱着歌, 一点儿也不想从温暖的屋子里冒雪出去。
娘门儿心眼小, 事情多。
这点雪, 盖什么鸡笼。
他夹了一大口白菜, 一点儿也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跟王荣花说:“不用,天气预报说今天没大雪。”
“天气预报能信吗?!”
王荣花气不打一处来, 十次里能不能准两次!你看天气预报进过多少次坑了心里没数吗!
王荣花忍不住数落季海明:“不说别的,就说上月晒粮食的时候, 都开始下雨了你还非得拧天气预报预报的没有雨, 不往家收粮食,最后受潮了多少,你有没有点数。能不能长点记性有点心!”
“好了好了,我去。”
季海明受不了王荣花的唠叨,举手投降。
抓了顶帽子顶在头上,出门去找东西盖鸡笼。
雪仍旧下着,连那轻纱摩挲似的细碎声响都一概不闻,如倾沙一般,只管无声无息地下着。
季小冬想去雪地里玩, 打着给季海明帮忙的名义,也出了屋子。
盖好鸡笼,季海明顺道又把猪圈加固了一些。
做完这些事情,回屋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地上雪积得很厚,深一脚浅一脚,踩上去松软而踏实。
季小冬跟在季海明身后,屋里昏黄的灯光照出明明暗暗的脚印,以及脚印的边缘镶满了碎钻般的金色细芒。
她抬起头,看起来并不像纷纷扬扬的雪花往下落,而是她自己往天幕深处不断前进。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季小冬张开双臂在雪地里转了几个圈,直到王荣花叫她,在恋恋不舍走进屋里。
“好美啊!”
季小冬感慨美丽的雪景,季海明和王荣花却没有这等心思。
季海明一边抖落抖落帽子和肩头的雪,一边无不忧虑的对王荣花说:“还真下大了。”
“是啊,不知道明天村子会不会被大雪封路。”
“封了路也没关系吧。”季小冬get不到爹妈忧虑的点:“咱家年货够吃好久了,平时也经常十天半月不出村啊?”
能出去不出去,和不能出去,差别还是挺大的。
季海明和王荣花从物质匮乏的年代走来,对“物质可能匮乏”的担忧深深刻到骨子里。
而季小冬,此时虽然和季海明王荣花在同一屋檐下,但中间却隔了四十多年经济飞速发展和物质极大丰富的鸿沟。更何况,在物质极大丰富的年代,季小冬都属于占有大多数资源的最顶尖那一小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