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又没有自己。

要重回魔界，恢复真身，就得杀了这丫头，而且并不一定就能恢复法力。

他突然也狠不下心，下不了手。

见她还是迟迟下不了手，墨璃笑道，“放心，本座没那么容易死，花小凤那狠狠一刀都没有杀了本座，你只需浅浅刺一刀，不碍事的。”

慕晚眼睛有些酸涩，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令人心疼，早就察觉他最近内心很不安，看到他如今的模样，一切都了然，她握着匕首的手蓦然垂下，“朕不觉得该死的就一定是你墨璃，是花小凤先负了你，伤了你…所以你没必要再为屠杀花家满门而耿耿于怀，没必要觉得对不起那女人，朕觉得当年的事并不全是你一个人的错，这不是你的错，是她花小凤太自私了。”而他是太偏执了。

抬眸看着冰棺里的少年，慕晚心里像积压着一块石头压的有些喘不过气，经过这些日子，她已经慢慢接受了现实。

容澈死了，他再也回不来。

人死不能复生，如果非要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去才能换取容澈复活，她做不到，这跟杀死另外一个容澈有何分别？

墨璃听到这话，不由浑身一震，好像忽然明白这些日子为什么总是害怕面对小凤了，原来他心里是在意的，他后悔了，后悔三百年前一气之下毁了小凤所珍爱的一切，让她相继失去了亲人，朋友，爱人，最后还逼死了她，害怕面对她的责怪，害怕她醒来就怨恨自己…他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从来没有跟小凤说过“对不起”。

他碍于面子从来不肯低头，不肯承认自己错了。

但心里却一直渴望能够得到小凤的原谅，渴望有个人可以理解他。

这不是你的错…

这句话他等了三百多年，可惜不是小凤说的。

他心心念念想复活小凤，其实只是想跟她说声对不起…

但已经不重要了，他想放下，想让小凤好好轮回，跟心爱的人重逢，这是他最后能给她的爱。

墨璃看着一身喜服的少女，她是那样的明亮耀眼，眼睛仿佛被那道光芒刺伤了，突然觉得酸涩，涨疼，竟然落下了一滴眼泪，他堂堂魔君何哭过？何时懦弱过？

可这一刻就是想哭。

这时候外面已经传来打斗声，楚北带人冲进了树林来到神凤殿门前。

门前黑鹰带着人守着，没有国师命令谁也不许进。

两方人马杀红了眼。

殿内，却安静的落针可闻。

墨璃落泪。

慕晚怔住了，惊呆了，他那样冷酷狠绝的男人，竟会哭吗？

他走过就这样靠在她肩膀上哭，然后抬手一把抱住她，靠在她身上，闭眼落下灼人的泪珠。

“如果本座一开始是遇到你，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的结局吧。”

“这世上没有如果，天道轮回，上天注定，你们那个世界不是最相信这些？”

他不由的笑，“那是你们神仙才相信的，我们魔，从来不信。”

“说了，朕不是神仙。”

“……”

墨璃没接话了，在她身上蹭了蹭眼泪，扬起脸已经恢复那张冷漠清傲的神态，只是眼睛还有些微红。

慕晚看了眼肩膀上的鼻涕不由的嫌弃，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握住自己的拿着匕首的手，一把刺进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