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转身就走,宁景年也不拦,目光深沉地看他离去,独自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起来。
◇
宁景年一个早上都不见人,早为今日回府做好准备的郭蔷不禁猜测他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眼看着午时过了,午睡醒来的靖安问爹爹怎么还没来,郭蔷只得抱他在怀里哄,快了快了。
直到未时将尽,宁景年才出现,凝重的脸色让旁人不敢上前搭话,宁景年一回来,稍稍和郭蔷的姐夫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开始催促着郭蔷母子离开。
郭蔷见他脸色不好,更不敢多加耽搁,匆匆和姐姐告辞后,就带着靖安坐上了返回宁府的马车。宁景年则叫人准备了一匹马,自己骑着马在前头带路。
从前一直对自己不理不睬的爹爹昨天抱了他,小靖安今天自白天醒来就一直闹着想找爹爹,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人来了,小靖安跑过去要抱,结果宁景年一闪身避开了他,让小家伙深受打击,上了马车后就一直窝在娘亲怀里,闷闷不乐。
郭蔷抱紧他,轻抚着他的小脑袋不住安慰,在摇晃不停的马车中,时不时透过被风吹开的帘子看着前方的身影。
就这么吱吱呀呀赶了一两个时辰的路后,日头偏西,人疲马倦,宁景年想到柔弱稚幼的郭蔷母子,怕他们一直赶路会受不了,便在路过一处建在路边的驿站时,叫人停下。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停下,丫鬟水儿很快就从后面的马车上跳下,来到前面的马车里接过郭蔷怀里的靖安,然后郭蔷才走下马车,看到丈夫宁景年让人牵马去拴好,自己坐在茶桌前饮茶。
小靖安不肯乖乖让水儿抱,一被放在地上,就赶紧抱住娘亲的脚,然后嘟着小嘴躲在她的身后,又黑又圆的大眼则哀怨地看向爹爹。
郭蔷知这小家伙的心思,轻抚着他的小脑袋瓜子,想了想,牵着他的小手走到丈夫坐的那张桌子前,看他没什么反应,先把小靖安抱到离爹爹最近的凳子上坐好,自己才跟着坐下。
这时水儿拿了热水过来给他们泡茶,郭蔷趁这个时候柔声地对宁景年说道:安儿今天一早起来就闹着想见爹了,可是一直没机会亲近你,这会儿总算能坐一块了。
宁景年饮茶的动作停下,视线瞥向两只肉呼呼的小胖手捧着水儿给他切的半边苹果却不吃,直勾勾看向自己,黑亮的大眼充满期许的靖安。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阵,宁景年才放下手中的茶杯,伸手无声地轻抚着孩子的小脑袋。
像得了嘉奖一样,一直闷闷不乐的小靖安顿时笑开了眉眼,讨好地把手中的半边苹果递给父亲:爹爹,吃!
对还不知世事的靖安而言,讨好喜欢的人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喜欢的东西交给他们。
你吃吧。
听到爹爹这么说,靖安才乐滋滋地啃着这半边削过皮的苹果。
见气氛开始缓和,郭蔷一直悬着的心才渐渐落下,她深怕一夜过后,丈夫又开始对他们母子不理不睬。
安下心来后,郭蔷才有了些许胃口,先喝一口茶,才拿着小点心细细地吃起来。
宁景年不说话,靖安在吃苹果,时不时抬头冲他俩笑,觉得他们之间过于安静了,她想着要说些什么,想了想,郭蔷想起一件事。
对了,相公,昨日救了安儿的那名捕头,我总觉得像一个人。
像谁?宁景年状似不经意地问。
见他似乎对这话题感兴趣,郭蔷先放下手中的点心拿手帕擦了擦嘴,才道:我一开始就觉得他眼熟,像在哪里见过,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
郭蔷认真地看一眼丈夫,接着往下说:觉得,像姐姐。
郭蔷嘴里的姐姐并不是自己的亲姐姐,而是较自己先嫁给宁景年的杜薇,尽管她已经死了,但宁景年一直没换下她大房的地位,所以按身分,身为二夫人的郭蔷的确得唤她一声姐姐。
宁景年闻言看她一眼,随后继续饮茶,面无表情地道:很像吗?
我只见过姐姐一面,确切的着实说不上来,但感觉……郭蔷仔细地想:感觉像。
不过,兴许我看错了,毕竟姐姐都走了这么久……说到这,小心瞄一眼宁景年,见他无动于衷,才道:这世上,什么人都有,可能真有几个长得和姐姐相像的人。那个捕头,真让我想起了姐姐。
宁景年不再喝茶,而是握着茶杯兀自沉思,过了一盏茶工夫,他突然放下茶杯站起来。
走吧。
主子一声令下,在各处休息的众人立刻动身。
郭蔷抱着靖安走上马车,心里怀着些忐忑,尽管宁景年脸色如常,但听她说完那些话后,她敏锐地察觉到他渐渐变得有些冷然。
是不是因为她提到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