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八日, 天气阴。
沈棠爬起来扣扣索索了一早,敷了面膜,换了衣服,仔细打理在家时乱蓬蓬的头发。
应《玫瑰刺》的拍摄要求, 为了符合虞楚的形象,他很久没剪头发了,几乎披到了肩头, 发梢稍稍打了个自然的卷儿, 乍一看, 颇有点雌雄莫辩。
他对自己的外形有充足的信心, 此前从未在意过,现在一沉思,顺手拍了张照,拧着眉发消息给季归鹤。
-岁岁:头发长了, 我自己动手剪个寸头,硬汉一点?
季姐姐和季叔叔应该不喜欢这样吧?
季归鹤刚结束工作,准备开车去接沈棠, 看到这条消息,脑补了一下小美人短短的发茬配着秀美小脸蛋的模样, 不由倒嘶了口气, 赶紧阻止。
-小鸟:硬汉和你的气质不符, 这样就挺好。
沈棠:你的意思是我不够硬汉?
季归鹤上了车, 系上安全带, 叹了口气, 发了段语音过去。
“宝贝儿,你是我见过最硬汉的,乖,硬汉是你的内在,不一定要表现出来,我家里人慧眼如炬,相信他们都看得出来。”
沈棠将信将疑,冲着镜子呲了呲牙,横眉冷眼,感觉是挺凶的,才放弃了剪个寸头的想法。
一个小时后,季归鹤顺利接到硬汉沈棠。
季奶奶年轻时是大家闺秀,可惜还没到嫁人的年纪,家里就被抄了,后来嫁给季爷爷,陪着他打拼了一辈子,吃过不少苦,清正刚直一辈子,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直到晚年开始信佛。
沈棠琢磨着:“奶奶会喜欢佛像吗?”
季归鹤觑了眼沈棠,怀疑自己如果说喜欢,沈棠说不准会搞一尊佛像回去,委婉地道:“奶奶会很高兴,不过家里已经有很多了。”
沈棠只好作罢。
两人不便在人来人往的商场暴露,季归鹤出示信用卡,闭店挑了几家,非常效率地挑好了给每个人的礼物。随即去了服装区,谢绝了导购。
第一次见季归鹤的家人,沈棠本想穿得正式点,季归鹤托着下颔打量了他一会儿,却挑了身颇为年轻休闲的款,见他想拒绝,抚了抚他的头:“岁岁,你才二十一。”
不需要非得筑起坚固强大的堡垒,装得成熟稳重,事实上这个岁数的大男孩儿,大多还在学校里为考试作业或毕业发愁。
两人对视片刻,沈棠迟疑着接过,点了点头。
四周没什么客人,两人没注意到附近走过两个小姑娘,其中一个见到这一幕,眼睛一亮,偷偷拿出手机拍了张照,拉着小姐妹,边走边发微博。
-今天也想吃甜甜圈:和姐妹逛街,无意间看到有爱的一幕,感觉好般配啊,虽然都戴着口罩,不过目测应该挺帅的!果然帅哥都和帅哥搞到一块儿去了[哆啦a梦吃惊]
发微博的小姑娘是个美食博主,十万粉丝,有九万八是僵尸粉,发完收到几个评论,笑眯眯地回了,收起手机继续逛。
过了十来分钟,手机忽然响个不停,她连忙摸出来一看。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评论和转发数量突然暴涨。
小姑娘心惊胆战地点进评论一看——
-鹤也望:我.操!我就是化成灰也不会认错!高个儿那个不是我老公吗!
-泉泉今天也要开心鸭:姐妹,你说反了。
-不吃兔兔:妈耶,季归鹤!!!我哭了,小姐姐你在哪个商场?我马上开飞机过来!
-江南酷蛋:……我就是化成灰也不会认错,那不是我家岁岁吗,怎么会和季归鹤在一块儿???
-我看不见你说什么:沈棠和季归鹤???
……
转发评论飞涨,一眨眼就从几百变几千,小姑娘目瞪口呆,呆立在原地三秒,嗷的一嗓子叫开,不顾脚上的高跟鞋,拉着小姐妹就往回跑。
可惜来晚一步,刚才那两人已经离开了。
旁边的小姐妹一脸莫名:“咋了?你撞鬼了?”
“……我们好像错过了一个亿。”小姑娘哭丧着脸,把手机屏幕杵过去。
“一个亿”已经离开商场,其中五千万还是去修剪了一下头发,露出漂亮的眉眼,此时坐在副驾驶座上,叼着只橙子味的棒棒糖,坐得无聊,习惯性上微博看了一眼,愣了一下。
另外五千万稳妥地开着车:“怎么了?”
“……幸好我们跑得快。”沈棠心有余悸,“在商场被人偷拍认出来了。”
季归鹤哦了声,不甚在意,风轻云淡地点点头:“挺好,让她们做做心理准备。”
沈棠一想也有道理。
两个当事人不紧不慢、没心没肺,默契地假装没看到。
然而各方人看到这条微博的反应各不同。
洛遥沅发来慰问:跟季归鹤出去逛街啦?我给你说,检验一个男人耐心最好的办法就是逛街!
江眠发来质问:你们俩也太不小心了!需要我帮忙压下热度吗?
方好问发来哭诉:沈哥,刚刚徐哥看到消息,面无表情地折断了支笔……
知道情况的和不知道情况的都来问,沈棠挑着回复完,毫无心理压力。
出门前他主动给徐临报告过,要去季归鹤家做做客,顺便买身衣服,徐临当时看他的眼神有点怪,但大家长还是非常宽容地允许他出来撒欢。
秦微也不复之前的担忧,怀疑季归鹤是在借着沈棠吸引大众目光,好掩饰地下恋情。
几番深思下来,她已经冷静,先前是老老实实地大少爷忽然作妖把她唬住了。季归鹤要和沈棠做朋友没问题,虽然会有部分负.面消息,但相应的,两人的热度加在一起,足够再火上好几年。
双方的团队观察着形势,暂时都没做出什么举动来。
合作了几年,季归鹤也知道秦微的脾性,没去解释什么,见沈棠有点打盹儿,递过去一个u型枕:“有点远,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沈棠点点头,他昨晚梦了一夜和季归鹤拼图,自己这边残缺的拼图怎么也拼不上季归鹤那边的,永远都差一点点,抓不到季归鹤的手。梦里强烈的焦躁感把他唤醒,再没睡着过,干脆戴着耳机,看了一晚上季归鹤这些年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