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身上的线外套做工精致,俩橘子兜兜俏皮可爱。腿上是咖啡色的条绒裤,那面料也不是轻易可得的。
谁家的孩子养的如此精细?她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听到大白的介绍,依依弯腰行礼“阿姨好。”
“你好。咳咳……”
依依:大白,你赶快给阿姨扫描一下,她到底是什么毛病,为什么咳嗽的这么厉害?
大白:是,马上启动。滴、滴、细菌感染,肺结核,好像没有治疗。
依依:啊?很严重吗?
大白:这个年代,会要命的。
依依:你有药吗?
大白:有。而且屋里还有一人,基因扫描确定是李朝阳的父亲。他大腿受伤,也有些感染。
依依:把药准备好给我。
女孩假装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面前因咳嗽而面色泛起潮红的女人“我来给您送药。”
害怕被询问,把纸包递给她后,依依转身就走。女人追出胡同已经不见了小女孩的踪影,望着怀里的纸包,她神情疑惑的回了栖身的草房。
小房子不大,除了一盘炕,地上就俩放东西的瓮和俩不大的行李箱。炕上的男人正是李朝阳的父亲李关山。“你拿的什么,刚才你跟谁说话呢?”
丁雪芳将纸包放到他面前:“一个小女孩,说……给咱们送药来的。放下东西就走了,我追了几步没追到。”
“不认识的孩子?”
迎着男人疑惑的眸,女人点点头:“对,不认识。不过……”
“不过什么?”
“这孩子出现的好突兀,走的也极匆忙。”她低头打开纸包“你看这些药……”
药瓶都是近代的东西,上面清楚的写了使用方法。李关山拿在手上,激动的双手颤抖。“盘尼西林,是盘尼西林啊!”他烧红的脸颊因激动更加红如晚霞。握着媳妇的手兴奋的眼泪滚落“你的病有救了。”
丁雪芳是学生物的,比他这个搞物理的更懂行。又怎么会不认识这些。转手拿起另一个药盒“是链霉素啊,专门治疗结核的,”转手又拿起另一个瓶子“还有异烟肼,利福平。这是知道我的病情,……对症送的药。盘尼西林是给你消炎的。连注射器和棉球都有。”
抱着等死的心,没想到会柳暗花明。儿子临走,说无论如何都要帮她弄到药,没想到这才几天他们就有了对症的药物。
依依回家后,一夜都没睡好。朝阳哥哥的父母到底为什么流落至此,他们那栖身的小茅屋里,有没有足够的物资熬过这个冬天?
大白:屋里就俩瓮和俩箱子,粮食不多,衣物也不多。如果治好了病,熬过去应该没问题。只是会吃些苦。
依依:他们现在是病人,妈妈说病人需要好好休养,得吃些有营养的东西。若是亏了嘴,就算治好了病,身体也会落下亏空。
大白:是这个道理。
依依:那你去给他们送些有营养的东西。
大白:这个时代的东西吗?
依依:嗯。麦乳精、龙须面、鸡蛋、红糖……
大白:是,马上执行。
依依:一次别给太多,隔三差五的给。
大白:是。
五天后,夜已深沉。李朝阳提着个布兜来看父母。布兜里装着他在黑市换的白面,可药物实在是太难弄。费了好大的劲儿,他也只换到几粒土霉素。不知道有没有用,而且也太少了。妈妈的病那么厉害,几粒土霉素也许不会有多大作用。
越想越难受,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他坚信生命中的风雨迟早会过去,可生命已至垂危,若得不到治疗,能挺过这疾风暴雨的洗礼吗?
被冤枉,被打压,他都可以认为是命运的考验。可父母若因此丧命,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如此冷静。心无怨恨的走下去。
光是想想,他都青筋暴起,咬紧了牙关。爷爷和外公外婆都在国外,他自小身边就只有爸爸妈妈,他们是他最亲的人,他不能想象失去他们的痛,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原以为屋里会黑暗冷清,如他们此时的处境。没想到低矮的小茅屋里居然亮着灯,昏黄的煤油灯晕染出温暖,临近后听到父母低低的交谈。
说着无意义的吃饭穿衣,中间还夹杂着母亲低低的愉悦的笑声。李朝阳诧异极了,从研究院到牛棚,衣食无着还生着病,妈妈都多久没展眉了,更不用说笑的如此轻快。
抬手敲门,怕吓着父母,他同时出声:“妈妈,我来了。”
“是儿子来了。”丁雪芳的声音充满了愉悦,下地把门打开。
随着门板朝两面分,李朝阳看到了母亲久违的笑脸,原先黄白的面色有了微微的红润,大眼睛里也带上了神采。
“快进来。”被妈妈拉进门,他犹在发愣。等他妈瞅瞅外面没人,将门关好。他依然站在当地杵着没挪窝。
李关山蹭到炕沿拉他坐下,丁雪芳坐到对面。两口子都是满脸的笑,比获得什么科研成果都高兴。
“爸,妈,有什么好事啊?”你们这么高兴,难道是柳暗花明了。应该不会啊。
丁雪芳转身拿出一个铁罐子:“是饼干,你快吃吧。”
少年转着脑袋,目光在父母之间来回游移。瞅一眼微微泛黄的饼干,鼻翼间充斥着饼干香甜的气息“这是哪儿来的?”
丁雪芳呵呵笑笑,压低声音将这几天发生的离奇事儿跟儿子简单的说个清楚。“先是小女孩送了药来,后来这些补品就出现在这小茅屋里。你爸爸的伤基本好了,我的病也轻了很多,估计再有半个月就能断根。”
李关山也含笑点头:“嗯,真是好药,再加上补品,这两天感觉身上轻了不少。舒服多了。”
李朝阳心里掀起浩瀚巨波,送药的是谁?之后凭空出现的东西跟她有没有关系,到底是谁在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