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张了张嘴,有些翻白眼看着晏良。她急得粗喘着气,说不上来话。
“这也罢了,你明知道赦兄弟的嫡子就只有琏儿一人,做儿子的该以孝敬父母为先,您却主张让他们小夫妻住在叔婶这边。我真忍不住问您,是什么样的道理让您做下这个决定?可别说是您指望着孙媳妇儿孝敬才会如此,孙媳妇儿住在她姑母那里能孝敬您,住在她公婆那里就不能孝敬了?那着孙媳妇儿夜未免太有趣了。”
晏良连声的质问和讽刺,令贾母毫无喘息的机会。贾母气得胸脯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痛得很难受。
而晏良对于贾母此状,早见识过了,也忍让过了,他知道深浅,料定贾母不会有事。何况现在时机成熟,他再让就是自己傻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我不贤德了?不配做母亲了?”贾母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她喘息急促,逼得屋里人都围着她转。贾政和王夫人都拿十分气恼的眼神瞅晏良,意警告他犯下了大错。
晏良倒不怕贾母的身体会怎么样。她身上的因果晏良早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有几个恶因,但果报降临时间要很久以后,可知这老太太身体康健能活很长。她这会儿又头痛又喘不上气的,明显是做给他看的。
“快去把大夫叫来。”晏良来的时候料想过贾母会头疼,当时已经嘱咐贾赦叫人去请大夫了。
贾赦一开口,大夫就来了,搞得贾母和贾政等人俱是一愣。
贾赦忙解释:“我今天也头疼,刚好请了一位大夫没走。”
贾母狠瞪贾赦一眼,不得不让大夫诊脉。
“只说是一时气急所致,休息休息就好。”大夫尴尬地告退,连药都没开。
说白了就是没病。
“老太太既然不舒服,还是早些歇息去。琏儿的事儿也不用商量了,自然是跟他爹在荣禧堂住。”晏良干脆道。
这话说得很溜,让听者开始错以为晏良是退步,维持原状了。可缓过神儿而来细琢磨,他不仅要贾琏跟着贾赦住,还要贾赦搬到荣禧堂了。
贾母刚缓口气,忽然觉得不对,整个人精神地蹿起来。
“哟,老太太可真精神。”晏良笑叹。
“贾敬,你少说废话,你刚才胡说什么呢?行,就给你族长一个面子,按照你说的嫡子尽孝,让琏儿和她媳妇儿跟老大一块住。但我家老二老大住在哪儿,不归你管。”
“归我管啊。”晏良眨下眼睛,眼神看似无辜地看贾母。
贾母提高音量强调:“你做梦!这是荣府,不是你们宁府。”
“永敦孝友,不失诗书,力守基业,严训子孙,维持纲常,虔诚祭祀,整肃家规。再说一遍,这是我身为贾家族长的责任。你们荣府现在长幼失序,有违纲常,我就有资格纠正过来。除非你们荣府换姓了,不认祖宗。”
“你!”贾母深吸口气,几乎想用目光撕碎晏良,“我若就是不听,你能如何?”
“也不能怎么样,几个贾家长老聚一聚,评说一下此事,看看该怎么处置。您老的面子肯定要给的,这些年您操持容府也十分不容易。只是政兄弟这回又犯了一次不悌之过,笼络琏儿夫妻住在他房内,分明不顾他兄长感受,有算计之嫌……”
晏良话点到此,激得贾政握拳似要打人。他挑挑眉毛冲其微微一笑,还真希望他能打自己一拳。这样他连长老都不必找了,直接就可以把他踢出族谱。
王夫人咬牙拉着贾政,暗示他不要冲动。
贾政气得无以复加,感觉对方应该没理,偏偏自己却无法反驳。谁能想到他一个族长能翻出这么大的权力来,句句秉着族规说话,分明是强词夺理,故意刁难人。
贾母身躯抖了抖,这回她脑子是真觉得迷糊,有点晕。她听懂晏良的意思了,若是自己不听劝,他没法对她这个长辈下手,就要对她宝贝儿子贾政下手了。老二若被族内除名不姓贾,按理是没资格在住在荣府。她就算坚持留他,他一样尴尬地没法再在贾家族人面前混,而且他这样住在荣禧堂更加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丑事若传到朝堂上,他这个官位只怕也不保了。
贾母心跟滴血似得疼,她望一眼红木椅上坐着的晏良,身影修长,嘴角含笑,看似沉稳儒雅,竟不知此人原来是个笑里藏奸、心如蛇蝎的害人精。
贾母缓了缓神儿,打发所有人出去,单独和晏良谈。
“你这样搅和我们家,图的什么心!”贾母阴冷着脸质问。
“尽族长之责。”晏良耐心的重复这句。
贾母嗤笑:“你少诓我,什么族长之责,去修道前你也做族长,从不见你管过什么。这可倒好,从道观里回来,你就转了性,四处闹翻天!”
“正是因为静了两年,我有很多醒悟,意识到自己不该撒手不管,不该放任族人胡作非为,所以我回来了,要纠正以前的错误。婶子,您也该好好想想。荣宁两府若想长立不倒,子孙延绵,就该以德为根,遵纲常,守本分。”
“呵,你书读得多,自然满口都是道理。”贾母气哼着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