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不知时间流逝。
当夜轻歌再一次从黑暗中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着床帐,看了半天之后,突然惊叫起来:“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来人,我的眼睛看不到了——”
“搞什么鬼!”负责照看他的那个男人不紧不慢地走进来,骂道,“你嚷嚷什么?你还当你是住在皇宫里,当你的皇帝老儿不成?告诉你,这里的人没一个不恨那老妖婆,你再闹,咱先宰了你……”
夜轻歌置若罔闻,只是不断哀叫:“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你快帮我看看我的眼睛怎么了,我会不会马上就要死了……”
男人虽然跟他有仇,但还不能让他现在死,所以,男人在床边坐下,盯着他看一会儿后,道:“坐起来,看着我,我看你是不是真的瞎了。”
夜轻歌乖乖地坐起来,看着他,眼珠子一动不动:“你好好看着我的眼睛,我看你看得好模糊,是不是没点灯?”
男人骂道:“怎么没点?油灯亮得很好呢,你一定是瞎了。”
夜轻歌道:“我不信!你拿油灯给我,我要好好看看。”
男人一边嫌他多事,一边将点燃的油灯放进他的手里,幸灾乐祸地道:“这是报应!你和老妖婆杀了这么多人,活该遭到报应。”
夜轻歌没跟他顶嘴,拿起油灯,放到眼前,轻轻地、有节奏地晃来晃去,边晃边幽幽地道:“这灯明明没亮,你骗我!”
男人乐了:“这灯亮得好着呢,看来你真是瞎了,你就哭吧。”
“没亮!”夜轻歌很固执,“这灯真的没亮,你好好看着这灯,没有着火。”
男人看着晃来晃去的灯火:“啧啧,瞎子就是可怜,这么明亮的一团火,都看不清楚……”
“看着灯光,好好地看着,别移开目光……”夜轻歌喃喃地道。
男人看着这灯,目光开始变得迷离,有些犯起困来。
“你困了,需要好好睡一觉……”
男人闭上眼睛,往椅背一靠,打起盹来。
“你要做梦了,在梦里,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是……”男人喃喃。
“这里是什么地方?”
……
不管男人说了什么,他都不觉得惊讶。
他的父亲不是夜北皇,他根本不是什么皇子,连如梦都可以轻易地杀他,他还能受到什么打击?
半个时辰之后,夜轻歌再也问不出什么。
他换上这个男人的衣服,将他放到床上,用被子盖好,自己冒充这个男人走出房间。
他已经躺了十几天,伤势好了很多,没有性命之忧了,但离痊愈还早着,他走路的时候,腹部还是隐隐作疼,时刻提醒着他他被如梦捅的那一刀。
不过,他仍然年轻,身体向来很好,这点伤,不足以影响他的行动。
他从来没有打过架,从来没有参加过战斗,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功夫。
从小,他就在复制夜九的生活,夜九从小练功,他当然也要练功,夜九练什么功、练多久,他就要练什么功、练多久,只是他不爱习武,天赋也没有夜九那么高,水准比夜九差了一些——也只是差一些而已,跟普通的高手相比,他仍然是很强的。
还有,夜九被囚禁的时候,经常被催眠套话,他觉得催眠术很神奇,也想用在如梦和夜九的身上,便跟着那些术士和高人学了一段时间,用在奴才们的身上,居然也颇为效果。
不过,他的催眠术用在夜九身上,并不起作用,至于如梦,他始终舍不得对她这么干。
这些事情,别人不知道,连母亲都不知道。
他现在动不了武,但所掌握的催眠术,这时帮了他大忙,那个看守他的男人,以为他受了重伤,没有还击的能力,一时大意,中了他的招,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救了他的人,准确地说,绑架了他的男人,是太上皇。
太上皇将他囚禁在这里,将他当成人质,籍此要胁太后。
这里是一间普通的宅子,有十几名高手看守,除了太上皇、大夫和这些看守,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在这里。
至于外头的情况,那个男人并不知道。
那个男人和这些看守,只是奉命在这里看紧他,没有命令不得离开半步,连生活所需都是另外有人送来的,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外头什么情况了。
那个男人会这么恨他,是因为他的全族被母亲给灭了,他则被人暗中救下,秘密习武,以图报仇,但直到最近,他才知道救了他的人是太上皇,所以,他为太上皇效命,对太后一党恨得咬牙切齿。
夜轻歌没有杀掉这个男人,他现在没有心情去想杀人之类的事情,他只想去找如梦。
找到如梦以后……他想,也许他可以利用催眠术让如梦爱上自己,忘了夜九。
反正,如梦已不可能再当皇后,他也不可能再当皇帝,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只有如梦而已。
这间宅子只有两进,不大不小,十几名高手,看着受伤的他绰绰有余,不过,此时夜深人静,月黑风高,正是逃跑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