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辛娜死死盯着他。
“我知道它,”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慢慢道,“我需要它。”
“没有名单!”辛娜的情绪激动起来。
“你知道它的存在。”笃定的口吻。
“不!我不知道!”辛娜痛苦地摇着头,“没有名单!”
“可他去找了不该找的人。”利安德尔说。
辛娜像被电触般战栗了一下,但她没有开口。
“所以,你想眼睁睁看他走进深渊。”
“——不!!”
辛娜剧烈咳嗽着,眼眶里都是泪。她痛苦地抓住衣领:“他怎么可能知道!他怎么可能会想去走这样一步……犯错的是你,是你对不对!”
利安德尔注视着她。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辛娜大口大口吸着气,近乎无望与小心翼翼地由着心底的藤蔓探出枝条:“他……我的小殿下,他……怎样……了?”
这些人不肯叫她知道有关他的一切消息。
她什么都不知道,可她在这世上,唯一惦念的,只有他了。
那年的飞机失事已经破灭成天边最凄艳的焰火,时间老得太快,旧时的人已经极少出现在她梦中,而支撑她那么艰难地活下去的所有动力,也只有当年在她膝下慢慢长大的孩子。
她曾亲眼看着他降生,曾抱过他婴孩时期的所有日夜,这样辛苦的年月里,她揣摩着他的模样,借用公爵大人与夫人的脸庞一点一点勾勒出他会有的轮廓,给他织他永远都不可能穿到的毛衣,给他做永远只会慢慢腐败干枯的食物,她那么努力地活着,就企盼着哪一日,她能离开这里,还能再见他一面,哪怕是遥远的、不为人知的、只是瞬息般短暂的一面。
无论他长多么大,在辛娜眼中,依然都会是那个稚嫩的可爱的张大手臂要她抱着的孩子。她那样地爱着他,才会如此苟延残喘。
“很好。”利安德尔说。
“怎么可能会好!”辛娜苍老的脸庞陡然就凌厉起来,用力地捶打着扶手,“如果会好——您怎么会来这里!!”
“很好,”他还是这么重复,“我一直看着他,”短暂的停顿,声音依然平静而冷淡,“有亲近的朋友,有忠诚的下属,有……倾心的恋人,”他想到蓝宝石家族的那位小姐,在她逝世多年之后还是把她算了上去,然后继续,“有执着的目标,难道不好吗?”
“好,好……”辛娜茫然地睁大眼睛,泪水又在眼眶里凝聚,“然后呢?”点着头,小心翼翼的、悲伤地说,“然后呢?”
什么情况下,他才会选择与那个人见面?一个在监狱中等死的人,他有什么理由非要见他?还不能叫别人知晓?分明没有任何牵系不是吗?
如要非要找出一个原因,大概也只有那个可怕的、残酷的、叫他们都在忌惮不已的理由。
辛娜不是一无所知的人。甚至,因为她有太漫长的时间可以回想曾经的一切,有了之前的“名单”做铺垫,她敏感地一听这些话就能辨别到“执着”这个词中的猫腻。
“他很聪明。”利安德尔说,看得出来这一点叫他很是困扰,可他的语气依然是温柔而纵容的,“太聪明,但是又太天真。”
“他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怎样可怕的东西,可他一定要去触碰它。”
——“那就阻止他!”辛娜艰难地、一字一顿地从紧咬的牙关把字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