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兴文开口,:“我冬天去林子里帮忙扛木头,听说扛一根给五毛,可挣钱了。”
“那个太费力气,你不能干,腿病会加重的。”
冯玉珍摆了摆手,继续道,“郑队长不是说,让你去帮他那侄子补课么,你该去去,能顶不少事,一定好好教,用用心,我看他那侄子脑子挺活络,很聪明,八成就是不爱用功,脾气能差些,你要有耐心,别急躁。”
“奶,我知道。”
马兴文点头,“您放心吧。”
“至于……”
冯玉珍又看了看几个参会人员,不禁溢出内疚,“进城看病的事儿,就先搁一搁,兴文呢,奶领去小王屯看看,听说那有个赤脚医生挺厉害的,咱去号号脉,抓点草药吃吃,兴许能管用……”
宁七想说现在大哥那情况就不能喝中药了,快要股骨头坏死了,喝药能管用吗。
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不差这两天了,等她上山吧。
……
晚上,冯玉珍又搂着三宝睡,灯一关,便说起私房话。
这也是隔壁那仨小子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待遇,“三宝啊,你恨敏敏吗?”
“奶奶恨她吗?”
良久。
冯玉珍才回个“不”字,补充道,“奶奶是心寒。”
“我也不恨。”
那姑娘还没能让她记恨的能耐!
冯玉珍微怔,“三宝是原谅她了?”
“不原谅。”
她应道,“我只是不恨她,但我不会对她宽容,有一段话叫四个态度,彼佳,彼对我无情,尊敬之,彼佳,彼对我有情,酬答之,彼劣,彼对我无情,漠视之,彼劣,彼对我有情,远避之,这便是我的感悟,对马敏敏,我选择漠视。”
出自木心老爷子,《素履之往》。
冯玉珍没太听懂,但大概明白小人儿表达的是啥意思,抱紧了她,“三宝真的不一样了。”
“奶,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书里讲过,一生不长,重要的事儿没那么多,天亮了,咱就赚了。”
宁七轻轻声,她不是圣人,遇事也容易冲动不冷静。
但宁老六在她骨子里种满了韧性,她坚信,只要活着,站着,那就尿性着!
冯玉珍欣慰的笑笑,“哪本书啊,三宝,你又不识字,还能看书?”
“额……奶,咱们睡吧,我困了……”
愁不愁呢!
……
次日一早,家里就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上地的上地,上学的上学。
马上国庆了,各家各户都开始抢收,她家剩下的这三四亩地也得抓紧收回来。
马三宝仍是选择看家,等人一走,就闹心上了!
后天就是十月一号,按照记忆,是野山参被挖到出土的日子。
本来她想国庆当天上山,但这两天她一琢磨,风险太大!
没上去踩过点,一但进山后方向感差一些,人参分分钟被别人挖走。
所以,她得打好提前量,明天就登山!
那么,问题就出现了!
她要怎么劝说胜武和小柱子陪她上山而又不惊动冯玉珍?
太难了。
为毛她不是个大人啊!
在家没事儿她又收拾了下东西,袋子还背在身上试了试,看看哪块有没有开线,正鼓捣着,大门外传出声音,“三宝!”
宁七把袋子朝桌上一放,出去才发现马翘翘站在门口,这两天她没去上学,昨天马喜发来念叨过,说是刘美香和马敏敏都病了,马翘翘在家照顾那母女俩。
“三宝,你看家啊!”
“你有事儿?”
“我没事儿,就是来看看你!”
马翘翘应着,每个音节都向上高提,“我姐的事儿,很对不起你!”
宁七微微皱眉,“过去了,那个,你是为说这个来的?”
“我想对你做出些补偿!”
马翘翘从兜里掏出个叠的板板正正的手绢,当着三宝的面又把手绢打开,里面包着一些钱,基本都一分两分,一毛两毛的,“三宝,这是我攒的钱,一共一块两毛三,我把这钱给你!你进成看病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