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跟着你们一起去?”苏木心中越发担忧。
要押运兵器回上饶,沈行在与舒秦必然要在场。
“届时可能会有一场混战,我无法保证能护你周全。你待在府中,郭宫留下来保护你。”
苏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拧着眉点头。
“太守女儿的帖子,应下来。”沈行在屈指叩着桌子,声音毫无规律又散漫,“洛州太守是想寻求庇护,他应该是怕两日之后,付斯文等人会危及他的家人。”
洛州太守与洛州指挥使这两方,一方想让女儿进来不受威胁,一方想让苏木出去充当他们的人质。
沈行在有些不悦地眯了眯眼,既然动了挟持苏木的心思,那总归要付出一些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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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是个细雨蒙蒙的天气。雨从昨夜下到今日,虽不大,却断断续续。
青簪将窗户支起,回头望望难得起了个大早却愁眉苦脸的苏木,又望望站在门外同样愁眉苦脸的郭宫。
苏木担心沈行在与舒秦的安危。沈行在留了大半的人手保护她,自己身边则只有寥寥几人。对方比他们熟悉洛州地形,为了抢夺兵器,必然会在路上埋伏,沈行在与舒秦带的人不知够不够。
而郭宫……
今早侯爷动身前,特意将他叫过去,手中拿着一袋不轻的银子,冷着脸告诉他,“你留在此处保护好苏木,你要是办好了,这些就给你当奖赏,你要是失败了,这些就给你做陪葬。”
郭宫挺直腰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无论为了侯爷的幸福还是为了他自己的小命,他今日也定要保护好郡主。
估摸着那批兵器现在应该押运到城门口,苏木才晃荡着脚从榻上跳下去,“青簪,两位小姐呢?”
青簪回她,“在花厅里说话。”
两人入府时,郭宫看过一眼,这二人并无功夫,都是切切实实的弱女子。青簪奉茶时又刻意失手将茶水洒在她们身上,逼得她们再换了身衣裳,也没有私带匕首的可能。如果要打起来,以苏木多次在刺客手底下死里逃生的经验,非但不会被她们威胁,还能凭经验将两人教训一顿,更不必说这一府都是沈行在留给她的人。
“没有让客人留在花厅主人却在屋里的道理,走,我们去见见两位小姐。”苏木朝青簪招招手,青簪立刻拿过挂在木施上的狐裘披在她身上。
这条狐裘原本是沈行在的。洛州现如今找不到狐裘,沈行在怕她冷,又命人将他的狐裘改了改,苏木披着才不至拖在地上。
这边两位姑娘远远见到苏木朝她们而来,皆是一愣,回过神后齐齐行礼,“民女见过郡主。”
“都起来吧,是我将你们叫来的,就不必如此拘礼了。”苏木淡淡颔首,脸上的笑容疏离而又浅淡,尤其披着洁白的狐裘,颇有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两位姑娘各怀心思,但一人战战兢兢,一人却从容不迫。
苏木也未管她们二人,施施然坐下,这才支着脑袋瞧了瞧两人不同的反应,觉得有几分意思,“你们两位谁是太守千金,谁是指挥使的妹妹?”
“民女明珠,家父正是洛州太守。”从容不迫的姑娘福了一礼。
苏木又看向脸色煞白的姑娘。
“民女、民女冯娇……”那姑娘也福了一礼,因身子发颤,姿势别扭得有些变了形。
“别怕,我又不会吃人。”苏木一脸平淡地说出这句话,瞧见冯娇身子又是重重一颤。
普通人见到苏木,虽会因她的郡主身份畏惧几分,但是不做亏心事还真不至于这么怕她。冯娇显然知道她哥哥在做什么,看来这两人并非是亲兄妹,便是亲的,她哥哥也不怎么看重她,才会明知危险重重,苏木邀人时,也肯送她上门。
这么想,其实也有几分可怜。
苏木转眼看着明珠,她脸上倒也有几分哀凄之色,但也仅此而已。难不成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做过什么?
“明珠,我上一回见你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苏木笑着瞧她,不动声色打量她的表情。
“在上饶,太皇太后的寿宴上。”明珠勉强抬了抬嘴角。
苏木笑容一僵。哦,她因傅凝抄袭她的祝寿词一事大闹寿宴时好像还不当心波及了明珠。
有些丢脸。
她哈哈两声企图掩饰尴尬,把这一篇翻过,又另起话头,“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明珠一脸平静,“家父让我来寻郡主,说郡主能保我一命。”
这话太直接坦白,苏木闻言一愣,冯娇更是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跪在地上。
苏木微一挑眉,做出被惊吓的样子,捂着心口往后一缩,“冯姑娘这是做什么?”
冯娇眼中充满恐惧,倒是明珠微微笑出声,“郡主还是如此真性情。”
苏木明白她的意思,这是在笑她演技差。她从小就不太会遮掩自己的心思,喜怒写在脸上,演起来也不伦不类,倒是难为明珠还记得。
既然已经被人戳破,苏木也就不好意思再展示她蹩脚的演技,索性朝着冯娇努努下巴,“别跪了,你往好处想,说不定你哥就成功了呢。”
守在门外的郭宫与青簪对视一眼:郡主平时都不盼自己一点好吗?
青簪木着脸摇头:不,郡主知道事情十拿九稳,现在是想搞对方心态。
洛州惹出这么一大摊子事,她们郡主于公于私都不可能不计较,虽说计较的法子幼稚了些,但好歹有效。
冯娇霎时抖得像个筛子,不住磕头,“此事与民女无关,皆是我兄长的主意,兄长已经弃我于不顾,还请郡主饶民女一命……”
苏木抬起小指摸了摸眉毛,又看向明珠,“你不求情?”
明珠白着一张脸,苦涩地笑了笑,眼眶一红,“父亲已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我若有罪,也理应承担,我若无罪,更是无需向郡主求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木顷刻坐正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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