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生活够苦，却没想到，还能抓一把黄连往你嘴里塞。

世事无常，在曙光的前夕，她亲手递出去的那一刀又将她和妹妹送入了黑暗。

潘如卉恨自己总是太过死板固执，如果早在老板娘提出转正的时候答应了，此时她应该已经和妹妹住在镇上了。难得找到一份工作，难得遇上一个好老板……

此时此刻，她唯一庆幸

的就是妹妹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杀人要偿命，潘如卉知道。

可她若是孤身一人，去自首就算了。偏偏她还有个牵挂。

潘如卉带上家里的东西，连夜带着潘如珠出发，悄悄回到了镇上。

就这么在巷子阴暗处熬了一夜，潘如卉等到早上，饭店里打下手的守夜人开了门，就尽力避开别人钻进了后厨，拿走仓库钥匙，从里面搬了今日要用的米面糖放进后厨。

原本这么做是想直接躲进仓库，早上方晓梅来的时候，见厨房有材料就不会去仓库取。

但潘如卉用她固执的大脑思考了很久，还是带着妹妹在巷子角角落落躲了起来。

事实证明这是对的，下午时终于来了警察开始询问，等警察走后，潘如卉才躲进了仓库。

潘如卉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

外面已经开始暗下来，气温渐渐下降，潘如珠有些瑟缩地蜷着。

潘如卉只好搬来几个麻布袋子垫在不易察觉的让她休息，再用米面袋子围起来。麻袋装着的面粉像是碉堡，将她们俩紧紧围起来。潘如卉终于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

夜九点，饭店打烊，林小牛骑车回家。

方晓梅和林沐心也回家，刚落脚，林沐心就从抽屉里翻出了手电筒，对方晓梅道：“我去曹玉家里一趟。”

“去她家干啥？”方晓梅有些紧张道，“夜深了，外面不安全！”

“没事啦。”林沐心又翻了翻抽屉，找出一个大大的帆布包，道，“我很快回来。”

说罢，她提着手电筒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她就站在了饭店后的巷子口。

小巷子不似大马路上又路灯，显得黑黢黢一条，手电光一照，根本照不到底。

状似随意地挥了挥手电，四周建筑在手电筒换装的灯光下一闪而逝。

林沐心有些愕然：居然没有蹲点警察？

还是警察觉得，仓库是锁着的，虽然潘如卉之前是员工，但也并没有钥匙可以进去？亦或是觉得，这个案件并不是恶性案件，不怕潘如卉重复作案？

“这也太疏忽了……”她有些不满地嘟囔一句。

随即，又觉得这样的疏忽对她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开锁声

惊动了角落的姐妹俩。

在此之前，两人囫囵睡了一觉，分食了潘如卉带回去的蛋糕填肚子，又沉默地抱着膝盖，望着茫茫空中不知何处的一点发呆。

一道手电光射来，潘如卉尽力地往麻袋后缩了缩。

“喂……”林沐心轻声道，“你在吗？”

潘如卉神色一喜，忽然又沉了下去，把妹妹往下面压了压。

她没有做声，但是手电光已经锁定了她。

林沐心在看见她身影后就转身从里锁住了门，慢慢走上前去，轻声道：“潘如卉？你带着你妹妹吗，她还好吗？”

“我……”潘如卉说了一个字，忽然发现自己嗓音干涩得仿佛两节枯木互相摩擦，急忙清了清嗓子。

“老板，你走吧，警察也找过你了……”

“嗯，但是事情的原委你能告诉我吗？”林沐心尽量以轻缓柔和的声音和她对话，只怕哪一句刺激到了潘如卉。

幸好潘如卉的神经并不脆弱，只是一再劝道：“老板你走吧，我对不住你。我没别的地方去了，就在你仓库呆几天……”

呆几天，找到机会再逃跑？

可是最佳的逃跑时机已经没有了，潘如卉还能跑到哪里去呢。

林沐心一听她的话就知道她不想去自首，究其原因，还是她的妹妹。

她在一个面粉袋子上坐下，理她们还有七八步距离。平静温和道：“先跟我说说，那个老鳏夫是不是做了什么？如果找到了切入点，我帮你联系律师，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潘如卉的双眼蓦地亮了，她稍稍爬起来，问道：“真的吗？”

“真的。”林沐心的嗓音和缓，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于是潘如卉把事情稍微朝林沐心讲了一遍，林沐心轻轻咬住了牙。在听到潘如珠没有什么大碍的时候，心里的石头才慢慢放下。

她很俗，她打心底里不想要任何女孩受到这样残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