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这样啊?恩将仇报啊。”
“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了不起啊……”
翟似锦扫了眼那些百姓,捋了捋狐裘衣襟,笑容淡然清艳:“这人居心叵测叫人看得厌嫌,你们要是愿意揍他,郡主府也乐意给你们支赏银,一拳一两,绝不拖账。”
……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原本凑热闹的百姓们还想为李谦说几句公道话,现在看向他的眼神,却都跟看白花花的银子似的。
李谦慌忙上前想继续跟翟似锦解释,翟似锦已经转身回府,头也不回。
一箱箱系着鲜红绸缎的聘礼被抬出来,摔在雪地里,铜扣掉落,里边的东西稀里哗啦撒了一地。
郡主府的人“砰”的关上了大门,百姓们还没走,等着李谦身边的护卫们先走。
但是没等到他们揍李谦一顿拿赏银,旁边宅子里突然奔出一只大黄狗,半人高,腰腹粗圆,张着血盆大口就朝人群里扑来。
百姓心生惧怕连忙躲避开,狂吠的大黄狗便朝杵在原地思考后路的李谦狠狠扑去。
第3章
李谦亲自到清阳郡主府提亲、却被恶狗咬断双腿的消息不胫而走,没到半日便传遍京城,连深居东宫的赵奕也有所耳闻。
正是午后,赵奕跟一众幕僚商议完要事,就有人将这个消息说给赵奕听。
那人哄笑道:“李家那般门第,居然想攀郡主的高枝,如今也是自食恶果。”
也有人面露担忧:“李毅虽任户部主事,李谦是他次子,出类拔萃、卓尔不凡,去年春闱中了前三甲,将来绝非池中物。”
说攀高枝也未必,李谦是个有前途的人,清阳郡主要是不喜欢他,就该好生商量,再把将聘礼退回去,也不该像这般行恶事、自损脸面。
想也不用想,将来李家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赵奕瞬间黑了脸。
幕僚们纷纷起身告退。
诺大的书房中除赵奕之外只剩下一个人,偏那人好似察觉不到赵奕的恼怒,依旧捧着茶水轻抿。
“你还不走?”赵奕斜睨了他一眼,“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不见你去烧一烧廷尉署,他们忙得脚不沾地,你留在孤这里躲懒?”
陈熠轻笑:“殿下这里茶水好喝,臣想多留会儿。”
赵奕不以为然,却也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太子妃近日喜爱茶道,算你们有口福了。”
陈熠听闻此话,低下头继续喝茶。
赵奕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发觉茶水早已凉透,又涩又苦,顿时又皱了眉,“孤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若想留就留着吧,孤再遣人给你送些茶点来。”
他说着放下茶杯,偏头唤常夏去准备马车。
陈熠眸光有些幽暗,状似无意般询问:“殿下要去何处。”
赵奕道:“表妹惯来性子要强,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必然是气狠了,不然不会这般不计后果。孤得去看看她,免得她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此言非虚,满京城都知道清阳郡主是皇帝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从小到大何曾受过半点委屈。
之前她不甚失足落水,知道的人不算多,长宁帝下令不许外传。可不知怎的,几日功夫就传得人尽皆知,现在李谦还有脸登门去提亲。
陈熠听出了他的话外音,手指摩挲着瓷杯边沿,黑眸里的情绪不见底不可触。
赵奕稍一顿,忽道:“瞧你闲得日日发慌,不如随孤走一趟?她将这事儿闹得这样大,孤不好插手其中,你陈廷尉奏谳的名头应该是极好用的。”
他是太子储君,须事事谨慎,以身作则。
可陈熠不一样。他在廷尉署当差,手里正巧有点关于李家的把柄,拉着他去郡主府镇场子,实在妙极。
陈熠刚颔首,正要应下,侍从费康急匆匆进门来:“大人,廷尉署出了急事,几位监事拿不定主意,特地请大人您回去一趟。”
赵奕讶然,旋即摇头叹气:“罢了,表妹向来喜静,不愿见生人,懒得带你去打搅她。”
于是他就撇下陈熠,独自去了郡主府。
……
……
午后的冬阳并不暖,还有带着一些凉意。
翟似锦裹着毯子倚在绣榻上,眉头紧拧,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小姑娘,一身茜红小袄合身得很,露出娇软玲珑的身段,小小年纪便甚是勾人。
这就是她照拂多年的堂妹。一想起当初捉奸的场面,她到现在心里还是不舒服,一个巴掌拍不响,李谦是彻头彻尾的渣男,这位堂妹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明日便是冬至,按照惯例,一家人总是要聚聚的。只是堂姐你贵为郡主,想必今年也要入宫伴驾。”
“早上的事情大伯父也知道了,他说堂姐当真不喜李家公子,也不该放狗咬人,如今闹得大家都面上无光……”
翟嫣儿自顾自说了一堆废话,见翟似锦眼底浮起一丝冷意,神色间露出些微的不自然,立即垂头噤声。
大伯父也真是的,自己跟堂姐多年的心结解不开,还派她来做恶人。
堂姐这眼神都快能吃了她了。
燕燕替翟似锦从厨房把药端回来,进屋后瞅见翟嫣儿坐在屋里,笑着上前行礼道:“五姑娘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了,婢子都没来得及招待你呢。”
翟嫣儿袖间的双手握成了拳,点头轻声道:“明日便是冬至,大伯父事务繁忙,便托我来给堂姐传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