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侯桑札此人倒是直接,道:“四皇弟,本殿听说了杜大人的事。不知四皇弟是否需要刑部插手?”
按理来说,朝廷命官遇刺之事本就该是刑部负责,但因为受伤者是吏部的人,且桑榆还具有监督其他四位皇子的权利,换句话说,即使桑榆不把这件事交给他,他也无权过问。是以他才有此一问。
桑榆道:“大皇兄来得正是时候,桑榆正有意去刑部拜访大皇兄。若是大皇兄不介意的话,此事就由大皇兄处理。”
“四皇弟太客气了,既然四皇弟信得过皇兄,皇兄自当尽力,”万侯桑札欣然接受,“四皇弟若是有兴趣,可以与皇兄共同办理此案。”
桑榆眼里闪过一丝赞许,无论万侯桑札是诚心邀请,还是另有目的,正中他下怀,颔首道:“桑榆对于办案的手段一无所知,正有心向大皇兄学习一二。既然如此,接下来的几天请皇兄多多关照。”
万侯桑札欣喜笑道:“好。那么皇兄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关于此事,不知四皇弟可有任何头绪?”
“如今杜大人尚在昏迷之中,杜大人是否有仇人暂且放到一边。若非私仇,便有三个嫌疑人。”桑榆不动声色地观察万侯桑札的神色。
万侯桑札沉思,道:“不错。这三人便是齐紫安、叶飞松和袁采文,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
桑榆兀自品茶而不语。
万侯桑札苦笑道:“四皇弟想必也知道袁采文与母后的关系。”
桑榆笑道:“皇后曾指教过桑榆,她与袁采文感情深厚。”
万侯桑札尴尬地看了他一眼,明白他说的是那日皇后去紫霞殿的事,暗叹一声,也不好解释。此时解释反而有欲盖弥彰之嫌。
“其实大皇兄若是想避嫌的话,可以把此案交给刑部其他人处理。”
万侯桑札摇首道:“正因如此,本殿才更要亲手办理此案,到时自会拿出可信的证据,以免落人话柄。”
桑榆笑而不语,毫不掩饰眼底的深思。
来紫霞殿的第二天,桑榆便让人给冷若离定制了腰牌,上面刻着“紫霞殿冷若离”几个字。在宫内行走,甚至出宫,都需要这个腰牌。冷若离将腰牌带好,出了紫霞殿。他早已熟悉宫里的规矩,不会到处乱跑,因此,桑榆并没有限制他。
慢吞吞地逛到一个小花园里,突然看见万侯九霄和一位妃子面对面站立,有说有笑,冷若离像一个小兔子一样闪到旁边花丛的后面。
刚躲起来,他就后悔了。他偷看的那个人可是陛下,他不要命了吗?但是现在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十几分钟后,那妃子总算带着她的一大帮宫女离开,冷若离刚松了一口气,就感觉到一道凌厉的寒光落在他身上,背心一凉,连忙自觉现身,老实地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拜礼。
“若离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万侯九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冷锐,久久不语。身后的沙青、暗黑和暗夜三人也不敢吭声,他们三人对这小娃都有好感,但这小娃今日的举动确实犯上了。
冷若离的心怦怦直跳,鼓起勇气道:“启禀陛下,我,我不是故意的。”
万侯九霄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确实不悦,但还不敢与一个小鬼计较,看他一眼,从他身边径自走远。
冷若离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吃了熊心还是吞了豹子胆,忽然从地上蹿起来,抢跑几步,到万侯九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陛下,请等,等等!”
“嗯?”万侯九霄颇觉有趣地站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嗓音冰冷,带着几分危险与玩味,“想说什么?”
沙青大急,连忙道:“冷公子,放肆!还不让开?”
冷若离豁出去似的挺起胸膛,双眼却害怕得要闭不闭,眼睫毛直颤,一口气将心里的话喊出来:“我,我是想说你对师父没有师父对你好!”
沙青、暗黑和暗夜三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气,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冷若离。这小鬼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应这种口气对陛下说话?
“喔?”万侯九霄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环视四周,没有感应到此处还有其他人在,才再次把视线移到冷若离身上,身上散发出阵阵迫人的寒意。不论这小鬼为何说出这一番话,还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大放厥词。更何况,他与榆儿之间的感情岂容他人置喙?
冷若离双膝发软,情不自禁地跪倒在万侯九霄的双脚前,脸色苍白。他明白万侯九霄不会杀了他,但还是止不住心里的害怕,吹着脑袋一口气说完:“师父那么在乎你,你却一点儿也不关心他,刚才还——你根本不知道师父为了你,放,放弃了什么。”
什么?放弃?
万侯九霄的脸色一变,对沙青三人吩咐道:“你们都下去,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