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七娴熟地掏了一根烟放嘴里,他的心其实也是慌得,不衔着点什么怕应付不来待会的关卿。
关卿望着土路前方孤零零的小院小楼,好像看着一个陌生的房子,过了一会才像反应过来似的:“这就到了啊。”
“走吧。”萧七主动替关卿解开安全带,顺手又捏了捏他。
关卿被他掌心的温度稍稍安慰了下,缓慢地拉开车门下了车。
家门就在眼前,可是关卿走得很慢。
这么短的一截路,再慢也会有尽头。
他终于走到了那扇铁门外,铁门没有锁,半开不开地随风嘎吱摇晃。
关卿猛地回头:“我,我们还是改天来吧。我爸他年纪大了,不能受刺激。”
他的肩膀被萧七握住,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推回到门前:“关卿,都到这了,没有再回头的道理。”
关卿咽了口口水,被迫走进小院。
院子有口井,井口爬满了厚厚的青苔,猪圈里污迹斑斑,但是闻不到什么臭味,一条长板凳倒在猪圈旁的草丛里,嗖地一下有什么从草中跑过,带得板凳啪嗒翻了个身。
萧七的语气冷静到残忍:“关卿,看来咱爸妈不在家。要不你给他们打个电话?”
关卿的脸色比纸还白,双唇血色尽褪,仿佛一个久病不愈的重症患者。他在兜里掏了几遍才掏出手机,缓慢地找到那个拨打了无数次的号码,他打了一遍,提示是空号,又打了一遍,还是空号。
关卿机械地重复了十几遍。
最后萧七低喝一声“够了”,伸手夺走了他的手机。
关卿抿紧双唇,猛地转身跑到越野车后,一拉后备箱。
后备箱里只有一个备换轮胎,和一桶98号汽油,根本没有萧七说得礼品。
等心中想法验证后,关卿反而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他木然地将后备箱关好,面朝走来的萧七想说什么,但是一片空白的大脑根本组织不了任何语言。
萧七深吸一口气,替他说了:“前几天我们解决了方筱的事件后我让罗影去查的,按照他找到的资料,你的父母早在你四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死在钢厂的一次事故里,两人掉进了炼钢炉,尸骨无存。”
关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那种眼神看得萧七心头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关卿的眼中没有伤心,也没有震惊,只有无尽的茫然。
过了很久,关卿才像找回了魂:“你的意思……是我之前所有关于我爸妈的记忆都是假的,对吗?”
萧七艰难地点了下头。
关卿勉强笑了一笑:“开玩笑吧。”
萧七宽厚的掌心覆盖住他的眼睛,声音沙哑:“别笑了,关卿,你笑得我难受。”他咽了口唾沫,“我咨询过心理专家,人在遭受巨大变故后会本能地选择一种方式保护自己,你可能选择了逃避现实,让自己活在你爸妈仍在的那种幻觉里。”
关卿没有拨开他的手,他像一个木偶杵在那纹丝不动,喃喃地说:“如果你说得是真的,我爸妈在我四五岁的时候就……遇难了,那之后是谁把我抚养长大,供我吃住还供我上学的?”